而且铃木相元的失误并不止如此,就在三天前的音羽集团联席股东会议上,讲谈社之外的不少人士对于野间佐和子的战略,其实已经提出过反对意见。这些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可能也仅仅只是可以在前者面前询问只是询问而已讲谈社的经营策略,但想要质疑本身就以讲谈社为主体组建的音羽集团最高权威,他们的力量未免过于薄弱。
只是当几十个抱着同一考虑的无知者共同发出呼喊时,那也是野间佐和子都不能忽视的声音。铃木相元犹记得在讲台上,自己面前的这位女皇神情淡漠,但却充满了坚定的例行汇报:“和阳一文化的合作战列,讲谈社不会改变,而且我认为还有全方位加深合作意向的必要,虽然对面那个大国的政策是我们这些外国商人无法置喙的,但还请诸君务必记住,汉语中有一句话,祸兮福所倚,在座诸位都是有学识的人,应该不会对这句华夏的古训感到陌生……”
“但是同样也有福兮祸所伏,从阳一文化奇迹般崛起一直到现在,难道您不觉得这已经是某种预示吗?否极泰来我们都知道,但这个成语反过来说也是极具道理和预言性的。音羽集团现在需要的是可以看得见未来,不会被其国内政策所影响的合作伙伴!稳定,对于任何一个公司都是最重要的因素!”一个胡子刮得格外干净,略微有些发福的典型岛国男子轻咳两声,在同伙们的目光中第一个站了出来:“本身以音羽集团或者单只是讲谈社的身份。和一个刚刚成立不过一年多的小型企业合作,这件事听上去就已经非常超越我们的想象力了。我不知道野间女士,您为什么如此执意。难道对面的那家公司具有什么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成长潜力吗?”
“同意。”
“我也同意。”
大集团股东们的指责和发难,让野间佐合子的神情微微有些肃然,但这些却并不足以改变一颗坚定的心。在听取了所有人的意见后,这位岛国出版女皇很严肃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么我现在宣布,音羽集团除了讲谈社之外,其他单位可以在针对阳一文化的合作事项上,做出zi诱选择。集团内的资源倾斜改为讲谈社一力承担。”
毕竟在不久之前的动荡中,阳一文化表现的确实让人失望。虽然说一个新生的公司的确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本身就是官僚体系为社会主体的制度,但从事件发生后,阳一文化居然被逼迫地迁往其他城市,这确实很难稳定人心。而正是因为这些从对面传回来的不利消息,让集团内部的意见者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现实似乎一再证明,她野间佐合子作为讲谈社的执掌者,似乎已经跟不上现代商业的潮流。
而身为野间佐合子的嫡系。讲谈社里的很多中高层,在这次的会议上,并没有表现出足够对于自己这位女性领导人的信心,其中就有他铃木相元。只是这位总务局局长在心里却并不认同外界传言的“背叛”。“逼宫”等等一类说法,野间佐合子有着自己的信念,他也有。他的信念就是永远忠于野间家,而并非是某个特定的个人。
只是历史证明。能影响一个大组织进程的决定,往往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人类的每一次进步,都源于那么一两个天才灵光乍现的思想火花。如果把整个讲谈社或者是音羽集团比作一个小型而封闭的人类社会,那么野间佐合子无疑就是这一群人里面少有的天才。
阳一文化的搬迁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新生文化企业的创始人,居然获得了享誉文学界的布克奖?
和普通民众对于这个奖项不了解不同,他们这些本身就是出版产业或者说文化产业的业内人士,对于布克奖的理解要远甚于一般人群。这样一来即便是阳一文化不存在,仅仅就那个获奖的小家伙来说,就值得讲谈社的青眼以待。而其后传回岛国的消息,更是让人在诧异和失落的情绪中交织挣扎,诧异是因为阳一文化的子公司获得了登上他们国家首要新闻报道节目的机会,而失落则是因为自己的目光太过短浅,这对任何一个有野心和抱负的人来讲,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于是铃木相元就知道,自己即便还不到五十岁,在岛国这个讲究资历的社会中绝对是经验和精力双重保险的高级人才,却也没有机会再前进一步了。野间佐合子对于胆敢显露异心的臣僚,哪怕是看在野间家族的情分上不予清退,但也绝不可能再留给他们任何往上的机会。
这似乎是,咎由自取吧?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未必不是一个值得庆贺的理由,毕竟野间家族有如此明智而强力的掌舵人,忠诚于家族和集团的他们,应该觉得心安才对。
……
论顿,漫步在不列颠博物馆宽广的展览厅里,本.黑明和杨一性质及其高昂,两人就加缪和格拉斯的文章进行着深入的探讨,不列颠老人似乎并不意外杨一对于欧美文学家的了解,反倒因为这种了解而表现的格外兴致盎然。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走进手稿陈列室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像是老人助理的年轻男子找了过来,对着本.黑明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他就很抱歉地转向杨一:“真是非常抱歉我的东方小朋友,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需要我去处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随便走动一下,前面就是博物馆的文学作品手稿陈列室,里面有着从12世纪开始西欧着名或者非着名文学家的写作手稿,我想你对它们一定会非常地感兴趣,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哈维尔陪着你,他是我的学生,我想你们应该能有共同话题。”
对方显然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杨一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意外就不高兴,但是他也不想让随便什么人都陪着自己。有时候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未必就真的比一老一少更有共同语言。所以笑着谢绝了本.黑明的好意后,他就开始一个人在博物馆里流连起来。
这个外面看起来是巨大的古罗马柱式建筑的博物馆,内部却巧借了不列颠建筑家的精巧构思和想象力,装潢成了各式各样的大型隔间,而杨一所在的文学手稿陈列馆,则有着一个略显几分宗教色彩的高大穹顶,而顺着弧形的穹顶往下,在将近好几千平方的陈列馆里面,依次摆放着无数文学大家或者是某个方面尤其为人所称道的作者的亲笔手稿,这些珍贵的历史记录现在就出现在杨一眼前,还原出那一段段鲜为人知的陈旧历史。
杨一也只想在这里看一下,毕竟论起收藏品的来源,也就文学手稿陈列馆里面算是西欧各国本身的历史,而外面那些更加为人所熟知的藏品,则多半来源于华夏,看了平白让人生气。
不过一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少年,倒也没有因为这些情绪而过于影响自己的心情,在文学手稿陈列室里面逛了好久,他总算是亲眼看到了其中最最着名的夏洛蒂.勃朗特的一些列手稿原件,其中不少都是情书,和思想观念对手的骂战,和一众不入流批评家的骂战等等,看到有趣之处,杨一也不禁笑出声来,深感这位女性不愧是能写出《简.爱》的duli特行之人物。
可就在他沉浸于对勃朗特三姐妹的无限追思之时,大抵是笑声过于陶醉,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尤其做作的声音在空档的场馆内部回荡,倒是立马把杨一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过来。
回头看过去,是一对再明显不过的欧洲情侣,女孩子穿着深灰色的冬衣,下面是颜色极其素雅的米色长裤,印着细碎格子的围巾松松地搭在脖子上,连最细微的褶皱都勾勒出了女孩的慵懒风情,而后于不经意间显露出一抹让人惊艳的雪白来。这一身打扮正式中也不乏些许的随性,而且尤为显得大了一号的衣服,却根本就无法掩盖女孩优美的身段。现在正是上午,才刚刚过了九点的样子,博物馆里的人并不多,但只要是注意到了这一对情侣的人,都忍不住在空气中留下了自己不舍的目光。
见杨一回过头来,女孩就微微歪了下脑袋,碧蓝湖水般的瞳色和杨一对视,然后轻轻一笑。少年虽然对大姐姐型的女孩并不太感冒,骨子里还是有几分萝莉控的心态,但既然人家就连提醒自己都如此有礼,他也不能落了礼仪之邦的名头,而且即便是刨除男人那种带有“性”的心态,光是从养眼角度出发,这个女孩也有让旁人不吝微笑的资本。
可是少年的笑容尚未消逝,旁边看上去似乎是她男友的男子就皱起眉头,侧过脑袋在那个女生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
不至于这么狗血吧?自己的马子对别人笑都不可以?杨一心忖因为女人而争风吃醋的事情,倒也不只是国内才有,但眼下总不可能自己出门就遇上才对。而且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比较有内涵的那一种人,总不应该就这么点儿事情就发生争执。而且想想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的模样,就更是否定了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