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深夜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咚!咚!咚!”
王世华刚入睡,敲门声响起。
“哪个?”
“主母,是我,驼子。”
“么子事?”
“姑爷睡下了么?”
“世华,快起来,这大半夜的找你,肯定有急事。”
不一会儿,王世华开门,边扣扣子边问道:“么子事?进来讲。”
“姑爷,刚才杨大夫派人来禀报,讲雷公山的二当家被人打了一枪,正在他那儿求医。想请您拿主意,救是不救?”
这还得拜杨光明和刘民华医斗的福:两家一斗,在民心和口碑,尤其是医术上,两家都是蹭蹭地往上涨,连带着名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十来天,就声名远播,连土匪都派人来求医。
一听这话,王世华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向鼎天和向鼎坤之间的狗血之事,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二十度角。
雷公山的二当家叫白贤惠,外号三角眼,原本在雷公山落草,后来被向鼎坤收服,成为二当家。
“这个三角眼被谁打伤的?在哪打伤的?”
驼子摇摇头。
“跟我去看看。”
戴上斗笠,披这蓑衣,举着火把,带着一众护卫出门向龙塘镇而去。
来到光明诊所,大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可王世华一见风灯下站着十来个提着长枪的土匪,就不悦了。
给驼子使了个眼色,驼子抽出枪,带着护卫冲了过去:“下了他们的枪。”
那些土匪哪敢反抗,被下了枪后,乖乖抱头蹲在地上,其中带头的那个赶紧叫道:“王家主,我们不是来打劫的,我们是……”
“打劫?”王世华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呵!呵!你们也要有哪本事。”
冷冷地看着那土匪,傲然道:“我龙塘镇就摆在这儿,你们雷公山的土匪要有本事,欢迎来打劫。”
紧盯着那土匪,见对方不敢还口,王世华这才道:“来我龙塘镇游玩,我欢迎,可要敢在这里惹是生非,哼!来多少我杀多少。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
这时,却见里面有人听到外面的响动,出来一看,见到王世华,赶紧躬身抱拳作揖:“见过王家主。”
“你们二当家的了?”
“正在里面。”
王世华点点头,走进去。
大厅里有七八个土匪,加上杨光明和他那两个胖胖地亲戚,而王世华又带着护卫冲进来,整整挤满了一屋。其中有两个正杨光明说着什么,见王世华带人进来,纷纷回头看来。
见这些土匪戒备的看过来,王世华对杨光明笑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
王世华点点头,傲视了周围一眼,淡淡地说:“都挤在这里搞么子?凑人多么?”
然后指着两个腰间插着盒子炮的人,道:“你!你!留下,其余的都给我把枪交出来,滚出去。”
气氛陡然一冷。
那个陪王世华走进来的土匪一看,叫道:“都还愣着搞么子?还不快按王家主讲的话去做?”
众土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交枪,出门。
王世华这才发现,在最右边躺着个大汉,浑身是血,打着吊瓶,鲜血正顺着床单滴滴地往下落……不是杨光明没有医德,而是站队问题。要是没有家主点头,他冒然救下这土匪头子,有通敌的嫌疑,今后还怎么在龙塘镇混?
“怎么样?救不救得活?”王世华走过去,看了几眼,发现子弹打中了对方的左胸,眉头微微一皱,转头问杨光明。
“把握不大,看他的命硬不硬。”
一旁的一个土匪头子赶紧躬身抱拳,哀求道:“王家主,求您发句话,救救我大哥吧?”
另一个也哀求道:“是啊!王家主,求您看在往日我们雷公山对王家人秋毫无犯、礼遇有加的份上,求您赶快救救我大哥吧?要不然,流血也把他流死了。”
王世华心头不屑:冒犯我王家?哼!你们跟向家已经是死对头了,要是敢连我王家也得罪的话,就算你雷公山再难打,我们两大家族合力,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小地土匪窝?
想了想,王世华对杨光明正色道:“光明,尽力救活他。”
“谢谢!谢谢!”
“先别忙着谢,可先讲清楚了,我们尽力救,但杨大夫刚才的话你们俩也听见了,能不能救活,得看他自己的命,我可不保证么子。”
“是!是!多谢。”
等杨光明把伤者推进手术室,王世华对驼子看了眼,驼子立即让护卫们在外戒备。
“闲来无事,讲讲,三角眼是怎么受伤的。”说完,见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有点闪烁,王世华撇了下嘴,特意补充道:“你们到我地头上来求事,总得让我晓得事情的缘由吧?要不然,我要是不明不白的当了冤大头,把谁给得罪了,嘿!嘿!事后你们俩可别怪我王世华翻脸不认人。”
左边那土匪见同伴点头,他正色道:“王家主讲的是,我们来求您,自然不能让您受连累。其实,这事也没得么子不好讲的……”
方觉上任后,第一时间就发布了那条被王世华成为发神经的政令,却无一人响应,让他试探出自己的境地,想要打破这局面何等的艰难。
别看他年轻,却很有城府,内心虽有滔天怒火,却显得一点都不着急。私下里把江阴县的事打听了一遍后,他找到了突破口,派人去跟雷公山的打土匪向鼎坤联系,想招安他……四大家族之所以历来不把县长和政府放在眼里,最主要的就是对方没有军权。可见,方觉的眼光何等老道,一击便打中了漏洞。
向鼎坤把向家视为死敌,为了报仇,什么事都愿意干。只是他的实力相对弱小得多,方觉一招按,封官许愿不说,关键是,他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县城,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两家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听到这儿,王世华惊的差点站起来,可良好的习惯让他克制住了,面色如常,淡淡地问道:“他们之间是么子时候开始联系的?”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其中一个想了想,道:“这事只有向鼎坤和大哥晓得,不过,我想应该是大前天大清早。因为这段时间山寨就来了一波客人,前天恰好是我当值,应该是那时候开始联系的。”
这么急?而且谈的这么快,显然,向鼎坤是等不及了,而方觉也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淡定,内心肯定焦虑万分。
“三角眼的伤是谁打的?”
“是大……不!是向鼎坤这个狗日的打的。”
“哦~!仔细讲讲。”
三角眼好好地老大位子被向鼎坤强行抢过去,心头虽然不爽,可向鼎坤为人心狠手毒,阴险狡诈,他也就安心当个二当家。可向鼎坤跟方觉谈的无比顺利,两天工夫就谈好了:方觉以向鼎坤的人马和原警察局、税兵为基础,要重新建立县保安团,向鼎坤任副团长,兼第二营营长,让起人马和编程二营。而向鼎坤要当团长。
经过一天的工夫,双方终于谈妥。方觉的条件是:可以先当代理团长,但必须放弃雷公山,彻底归顺。至于别的条件,这两个土匪也不知道。但就这,问题来了——三角眼当惯了土匪,受不了约束,不想被招安,还想继续在雷公山上逍遥。当然,借口是相当好听:为大当家的保留一条退路。
不知为何,自古,政府对湘西土匪的信誉很高,因为很少出现招安后反水的。因而一旦被招安,政府也算是诚心相待。
向鼎坤觉得这样也好,可方觉不干了。就在向鼎坤下午带着大部队刚下山,方觉派的人到了,告诉向鼎坤:既然接受招安,那雷公山就必须销毁。奖励是:销毁雷公山后,去掉他‘代理’两字。
向鼎坤动心了,一咬牙,带着大队人马找了个借口反回山寨。一开始还苦口婆心的劝解三角眼,结果,见三角眼死活不干,就当场翻脸了……见自己一枪打中三角眼的左胸口,虽被三角眼的心腹手下救走,但他估计三角眼必死无疑,看在往日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嚼食的弟兄,对剩下的虾兵蟹将也就网开一面。等他们从地道退走后,也不追杀,炸毁地道,一把火烧了山寨,了事。
“这么讲,真有地道?”
“真有,我们撤退时,走的就是地道。不过,现在被向鼎坤那个杂碎给毁了。”
这是自己的八卦心思,属于顺口一问,王世华并不在意。
“你们就只剩下这点人?”
见他俩低头不语,王世华一想,就明白了:肯定还有大股土匪趁着雨夜潜伏在周围,怕自己剿灭他们,因而不敢入龙塘镇。
这事人家正常的防备手段,王世华不好多问,抬头对驼子吩咐:“驼子,叫人安排三桌上好的席面,好好招待一下。”
随后,在两人道谢中,王世华离开。
“驼子,你怎么看?”这事王世华的良好习惯之一,想到问题,不管身边是什么人,只要是自己人,他就会习惯性的问问对方的看法。
驼子想了想,笑道:“姑爷,这事看起来跟我们王家没关系,可实际上四大家族共存共亡,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方觉翅膀硬了的话,我们四大家族没一个跑得了。所以,我觉得该做点么子,不能这么干看着。”
王世华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里面有个火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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