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极不习惯抛头露面,但随虞新伯在任上,有时候也与附近百姓寒暄,她戴着面纱上楼,坐下后,有屏风挡住,虽有前来请安的人,也按序而来,她接受丈夫的话,去掉面纱。
虞雾落装作催菜,在屏风外面踱步,悄悄看上一眼又一眼。
这瞒不过雷风起的眼睛,他庆幸高山没来,否则以高山咋咋呼呼个性,看见小虞泪汪汪,一定问个不停。
赵亭功没有雷风起眼尖,习惯眼观六路的,在一行人里,雷风起数第一。
他好奇高山听见什么重要的话,匆忙吃饭打算回去替他。
雷风起让装起两个现成的菜带上,这就小虞不受打扰看母亲。
酒楼上都说虞夫人来了,这不是很好猜吗。
苗保拿个包袱过来:“趁着催菜给五爷买几件衣服。”雷风起分明看到虞新伯提着包袱上楼,他也装不知道,随便回应一声。
想想他对小虞百依百顺,帮她百般遮挡,以后大家身份互明,小虞理当客气些不是吗?
说到这里有一个问题,雷风起固然隐瞒身份,虞雾落也是,雷风起却只担心小虞生气。
对此,他没有抱怨,他是男人。
酒楼上其乐融融,尤氏不知道女儿在身边,虞新伯也认为她应该很高兴。
客栈里,高山眉飞色舞边吃边对赵亭功比划,也是兴致高涨。
“他们说张林掌握户部一些私密库房,这城外就有一个,里面有的是钱。”
赵亭功反问盘问,高山一一回答,他也愣住:“扣下户部库房钱财只为张林自己人办事使用,但雷风起还没有登基,张林没有资格使用国库钱财。”
“管他呢。留钱给他打内战,不如咱们拿来花用花用。”
“这......与礼不合。”赵亭功为难。
高山的聪明出来时也足够用的:“你想,如果雷风起得位不正,天下人都打他,老虞家的人乱跑,你赵家的人乱跑,你们有足够的钱花吗?打上一年,跑上一年,打上两年,跑上两年,打上十年,跑上十年......”
赵亭功茫然:“是啊,这话有道理。”
虞雾落三个人回来,赵亭功抢在高山前面说服大家:“二位郡王要是军费不足,粮草欠缺,人马不多,至少我广阳城和这东梁城的安全无忧。”
虞雾落心情不错的一手叉腰,一手抚刀:“没的说,高兄既然听到地址,明天出城,晚上抢他们的。”
......
仓库约两层楼高,有一层在地下,外墙堆着草,有几匹马在周围,像是普通人家养马的地方。
里面,成箱珠宝,朝廷前年铸造的最新银锭,还有大量的兵器。
这里最懂的只有雷风起,高山看向他,把虞雾落和赵亭功眼神带过来。
雷风起沉声道:“显然,这里不是一般的户部囤积仓库,而是......京里挥师而来时的一个补给仓库。户部不收兵器。”
他看向门外:“找一找,这方圆十里内一定有粮仓。”
虞雾落深吸一口气:“苗伯,这里离东梁城不到十里,你去接虞新伯大人前来主事。”
很快,虞新伯到来,也是震惊:“你们确定这是补给仓库?附近我知道的粮仓有五个,在上个月我们接过户部公文,让我们随时填满仓库,军营和二位郡王们按例取用多少,我们就得拿城里粮仓填满他。”
他不寒而栗:“这是谁要打内战?”
大家陪他默然,高山忍不住道:“虞大人,我们先找到的,我们要取一笔做盘缠。”
虞新伯顾不得回他话,看向女儿,再看向雷七,昨晚见到他颇有正气,虽担心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苗保跟着就可以放心。
今天再看又开始担心,他犀利明目,一看就不好招惹。虞新伯拱手:“雷七将军,飞鱼台上亮名声,你所知甚多。有一句话请教你。”
“大人请说。”雷风起弯弯腰,对他行晚辈礼节。
他得罪不起虞夫子,也不敢得罪小虞,横竖礼多人不怪。
“将军此来必知前途端倪,敢问你往何方去,得到什么能止干戈?”
雷风起垂下眼帘:“我只知道干戈可以阻止,前途必定光明。只是风里雨里雪雾交加有多少,却说不好。”
“你敢保证阻干戈吗?真的不是身怀密令挑是非?”虞新伯追问道。
雷风起与他四目相对,认真回答:“是。阻止干戈,是我此行原因。”
虞新伯原地凝神片刻:“好吧,这位是虞五吧,小五你是我家连宗晚辈。”
“是。”虞雾落欢欢喜喜道。
爱怜目光抚过女儿面容,虞新伯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一笑,再严肃道:“我相信小五,就相信你雷七。听我说,一直传闻张林迎接雷风起进京,有时候还说已经进宫准备登基大典,但是今天有变,今早城里城外到处有消息出来,现在已难找到第一个传话的人,雷风起和护送他进京的昭勇郡王世子雷风涌,落水失踪了。”
高山耸耸肩头,进京的是雷风涌和雷风云,雷风起一直就在这里。
虞雾落急道:“这么说,雷风起与张林可能没有勾结?”
赵亭功道:“会不会又是什么诡计?”
虞新伯还是只看雷风起,摇头回答两人:“具体情况不要乱猜,乱猜容易乱方向。我只能说,小五你还年青,本不应该你出门,我也拦不下你,前路更加凶险,你要小心呐。”
他到这个时候,才看看苗保。
苗保用力点头:“我会保护五爷。”暗想道,五爷拔刀无人敢拦,其实不用担心。
雷风起一直神情不变,是他军人山石崩裂眼前也不所动的镇定,心里也如松弦般舒服下来。
鹰在夜晚不入城,城里有巡逻,会把他们吓住,而且可能受到弓箭伤。
他昨晚没收到消息,但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自从看出小虞身份,又明确赵家也愿意公道行事,他还真不怕拥兵自重的二位郡王或几位郡王。
悠悠众口可以杀人,秀才遇到兵,不一定谁胜谁负。
他传信给二位兄长,让他们想法脱身,京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虎狼之地,百官皆在京中,像是无人传讯出来。
与昭勇郡王府此前有往来的几家殿下府,也是只字不提,仿佛对雷风起强夺帝位生气到绝交的模样。
京里有鬼,不去最好。
而哥哥们脱身,这天下可就将热闹了。
虞新伯此时忧愁道:“雷风起若登基,可能不服他而内战,但好歹有主有次,只针对他一个人。雷风起若真的失踪,或被害,帝位空悬,内战一定会出来。”
赵亭功白了面容:“是!但凡有兵马的郡王们都会生出染指的心,说不定想着谁先跃马进京,谁就赢。”
虞新伯道:“是啊,这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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