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明月低垂,已是盛夏,蝉鸣声纷起。
沈子衿身着轻便的衣裳,身姿利落地翻上墙,正从墙上平稳落地时,余光瞥见便一道靠在墙边,全身隐在黑暗中的身影。
少年从树影中缓缓走出,面容俊俏白皙,眼眸漆黑明亮,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衫,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他直直朝她看来,紧接着撇了撇嘴,满脸不乐意道:“你又想一个人去?”
沈子衿轻拍了拍衣摆上的浮尘,闻言柳眉轻挑。
“枕月和你说的?”
“我自己猜的。”
楼祈下颌微抬,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洋洋得意。
沈子衿莞尔,打趣道:“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一下你可真聪明?”
“你带我一起去就好了。”
少年双手环胸,脸上俱是傲娇的神色。
沈子衿失笑,却是极为配合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楼三少爷,请。”
夜色渐深,街市上灯火阑珊,四下一片寂静,唯有打更人轻敲锣鼓,一路晃悠,一路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两人趁着夜色一路向府衙赶去,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府衙。
四下昏暗一片,沈子衿轻车熟路地来到停放刘海尸体的仵作房,躲过衙役的巡逻靠近一旁的窗子,随后轻抬脚踝,利落地翻身进去。
楼祈跟着沈子衿翻窗。
然而甫一进去,一股恶臭味便是猛地袭来,他只觉得胃内一阵翻天滚地,这才注意到沈子衿带自己来的地方赫然是衙役内的仵作房,而他一眼望去,面前全是僵直着身子躺在席上被白布遮掩住的尸体。
然而当事人却一脸淡定地在尸体边翻来找去,最后在其中一具尸体面前停下。
眼看着她就要伸手便要揭开白布,楼祈忙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低声道:“还,还是让我来吧,你毕竟是个女子,看这些容易做噩梦。”
做噩梦?
沈子衿轻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楼祈一面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一面又去掀开白布。
当看清那具尸体后,楼祈还是没忍住立马远离。
沈子衿瞥了眼在一旁扶着墙干呕的楼祈,摇摇头,还是自己亲自上阵。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长条捂住鼻孔,随后利落地轻扯开尸体身体上几个血迹斑斑的地方,只见尸体上胸膛,大腿,小腿和背部皆有数道刀伤。
但这些伤口……
沈子衿又检查了一下刘海的头足,发现他脚底的鞋十分干净,而头部后脑勺的地方像是被什么重物重重砸击,早就结满了血痂。
她微眯了眼,绕着尸体打转,一面沉思道。
这时,楼祈嘀咕的声音从一旁低低传来,“怎么这背上的伤口这么多?”
闻言,沈子衿却是一怔,她忙走过去一看,果然背部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十分狰狞。
她戴好手套,轻轻翻了翻几道极深的伤口,隐隐约约却摸到了什么东西,她手下一顿,侧首喊楼祈。
“火折子凑近一点。”
楼祈配合地将火折子凑近了些,沈子衿定睛一看,便从尸体的肉中拿出了一块奇怪的物什。
“这是什么鬼东西。”
楼祈倒吸了口冷气,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子衿打量着手里的东西,随后将东西装进事先准备的小袋子里封好口。
怕被人发现,沈子衿本想让楼祈把火折子灭了,却突然注意到什么奇怪的景象,忙自己接过火折子,凑近了些看,刘海的背上赫然有几条密密麻麻的抓痕。
她眸子微敛,正想着事,蓦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眼眸一凝,拉上楼祈便是躲在白色帷幔后面。
门吱呀一声响起,旋即一人从门外走进,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却是在即将看到他们的时候顿住脚步折返回去,随后轻掩上门离开。
沈子衿见屋内屋外再无动静,确定无人后这才离开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