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孙二人抱头痛哭,秦老夫人与景莲公主上前劝慰。
观礼席上无不动容,房老夫人,平夫人,钱夫人,叶明锦,施亚梅纷纷抬手抹泪。
片刻后,平老夫人平复下来,叮嘱道:“嫣然今日已成年,外祖母别无所求,只望我的嫣然一生平顺。”
花嫣然哽咽道:“嫣然谢外祖母!”
说完,花嫣然对平老夫人行拜礼。
接着,花嫣然抹了抹眼角,站起身来,走向场地中央,先朝秦老夫人作揖,接着向观礼的众人作揖,随后景莲公主,以及汪琴,花大,苏二他们一众人作揖。
花嫣然向众人致谢后,平老夫人的情绪已平复下来,朝众人说道:“外孙女花嫣然的笄礼已成,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盛情参与!”
平老夫人与花嫣然一起向众人鞠躬致谢。
王夫人上前说道:“家里备了薄酒淡菜,请大家移步饭厅。”
丽妃娘娘未留下来用饭,与顾花语说些吉祥话,便起身告辞。
一众人将丽妃送到大门口,等丽妃走远,镇国大将军府上的蒋心冉跟着告辞。
庆安长公主想告辞,苏泽源朝她低声恳求:“母亲,能不能多留一会?”
知女莫如母,女儿的心思,庆安长公主哪里会不知道?
女儿从小就喜欢英国公府的六公子,庆安长公主为此烦恼了很久。
她深知英国公府的杨老夫人不待见英国公世子这一房,担心女儿嫁进英国公府会跟着受气。
再者,庆安长公主亲身的经历让她明白,勋贵之家与皇家相比,相差甚远。
当年,她嫁进永安候府时,永安侯府也是一等一的勋贵之家。
可如今呢,永安侯府早已是外强中干,只有表面的光鲜了。
她希望女儿能嫁进皇家做王妃,当然,若是有朝一日能随着夫君进宫做皇后,那是最好不过了。
正当她为女儿的亲事发愁,不知如何是好时,宫里传来消息,寻到了皇长子。
庆安长公主万万没想到,吕子勋竟然是流落在外的皇长子。
老天爷好像知道她的心思,变魔法似的将女儿喜欢的与她想要的融为一体,让她如何不欢喜?
庆安长公主抬头看向秦王,见秦王手扶着秦老夫人,半弯着腰听秦老夫人说话。
目光所及,秦王的温柔体贴,让庆安长公主心动不已,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那日在施府,只因景莲维护外人而让泽源下不了台让她恼火,所以她随口说今日会来观礼。
庆安长公主当时随口而出的话,只是想让景莲明白她的情绪,告诉景莲,她不高兴了。
当然,话已出口,她得做到,所以,她今日如约来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来了,花嫣然也不能怠慢她,她来凑凑热闹,全当是散心了。
只是,庆安长公主没想到承国公府上的人会来,更没想到会在此遇上秦王。
天赐良机,怎能错过?
庆安长公主点头应下,“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处事要有分寸,不可任性。”
泽源郡主垂头应下,“女儿明白,刚刚进府时,承国公府的老夫人还夸我懂事来着。”
庆安长公主听了女儿的话,心头一喜,问道:“真的?”
泽源郡主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当时齐王,施三小姐,李二公子都在场。”
“长公主,泽源郡主,府里请。”
王夫人满脸堆笑着过来招呼,庆安长公主笑着与王夫人说道:“好!”
苏怀云知道庆安长公主出面为苏泽莲与黄兴业保媒后,对庆安长公主恨之入骨。
今儿见到庆安长公主,苏怀云如见到仇人一般,分外眼红。
房老夫人知道苏怀云对娘家人有怨气,怕她在人前失了仪态,提醒道:“怀云,今儿是嫣然郡主的好日子,不可胡来!”
苏怀云说道:“谢谢母亲提醒,媳妇知道。”
一行人去到饭厅,饭厅在花厅的隔壁,用屏风一分为二,将其设为男宾与女宾分开。
顾成梁将秦王,齐王,李滔等人引向左边。
泽源郡主的目光追着秦王,直到叶姗叫道:“泽源郡主,这边请。”
泽源收回目光,朝叶姗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叶……叶大小姐。”
苏泽源想叫叶夫人,想着叶姗与英国公府世子已和离,立忙改口。
叶姗笑笑,“请吧!”
王夫人站在餐桌旁,将庆安长公主与泽源郡主让到上首。
苏泽源选了面朝男宾的位置,抬头看向男宾区,正好可以看到一袭月白衣衫的秦王,心满意足的坐下来。
庆安长公主的左边是泽源郡主,右边是景莲公主,景莲公主边上是花嫣然、花嫣然边上,依次是秦老夫人,平老夫人,房老夫人。
一桌八人,这一桌还有一个空位,王夫人礼让着苏夫人坐。
苏夫人看一眼坐在上首的庆安长公主,摇摇头道:“平夫人坐这边吧,我坐边上这桌就好。”
苏泽源扭头看向苏怀云,劝道:“姑姑坐吧!”
苏夫人没有理苏泽源,转身坐到边上的桌上。
苏泽源被苏怀云甩脸子,有些下不了台,红着脸看眼庆安长公主,小声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庆安长公主见苏怀云当着自己的面甩苏泽源的脸子,觉得自己被冒犯,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再听女儿的问话,没好气的说道:“谁知她这是发什么疯?”
苏怀云站起身来,朝平老夫人鞠了一躬,说道:“平老夫人,嫣然郡主,对不住了,我有点事,得先离席了。”
王夫人诧异的问道:“怎么了?马上就开饭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
苏夫人欠身致歉,扬声说道:“饭就不吃了,这两日,我家雪梅情绪不大稳定,我得赶回去看看。”
平夫人这些日子忙着操办女儿出嫁之事,永安侯府的八卦,她一点也不知,关切的问道:“雪梅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苏夫人看一眼庆安长公主与苏泽源,冷嘲道:“也没什么,咱们雪梅就是命苦了点,被她亲亲的表姐与舅母算计了。
说起来,也怪我傻,天天教导雪梅,与她说,表姐妹跟亲姐妹一样,是血脉至亲,该情同手足,让她一心一意的当表姐妹为至亲的亲人。
不曾想到,我让我的女儿视我娘家人为亲人,我的娘家人却往她背上捅刀子。
这几日,可怜的雪梅这孩子,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
昨儿雪梅还问我,明明是亲亲的亲人,为什么要算计她?为了个男人,为了桩亲事,可以连血脉至亲都不顾?”
因为心里意难平,苏夫人越说心里怨气越盛,双眼瞪着庆安长公主与泽源郡主。
平夫人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问出个惊天大瓜来。
苏怀云虽没指明道姓的说谁背地里捅汪雪梅的刀子,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庆安长公主是她娘家的嫂子,泽源郡主是她的亲侄女?
平夫人扭头看向庆安长公主,只见庆安长公主脸色铁青的看着苏怀云。
平夫人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景莲公主满脸同情的说道:“苏夫人别难过,雪梅这事,我也听说了。为了个男人,为了桩亲事,连亲戚都坑的人家,往后见了绕道走就是。”
李滔向来好打不平,汪雪梅这事又将花嫣然牵扯进来,所以,他早让人查得清清楚楚。
景莲公主的话刚落音,李滔接过话道:“苏夫人,这是好事儿,你该到庙里去上上香。”
齐王沉声训斥道:“你给我闭嘴,苏夫人难过得要命了,你还说是好事,你是成心气人的吧?”
李滔争辩道:“回王爷,我说的,句句是真心话,怎么会是气人的呢?”
秦王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李滔笑着点头道:“汪小姐这事发生在她未出阁之前,透过这事看清身边的人,这就赚了呀。
试想一下,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汪小姐出阁后才看清身边人的嘴脸,岂不是更惨?
人吗,有人品好的,也有人品差的,与是不是亲人没有什么关系。
如景莲公主所说,遇到这种连亲戚都坑的渣人,绕道走就是。”
叶姗不清楚个中原由,转头轻声问王夫人道:“怀云家雪梅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明白?”
王夫人小声的将事情的经过给她说了个大概,叶姗听后,同情的看眼苏怀云,再看庆安长公主与苏泽源时,眼里多了两分鄙视。
庆安长公主做梦也没想到,苏怀云会不分场合的发飙。
都说家丑不外扬,她怎么可以在别人的宴请上,不管不顾的说这些?
她的教养,她的礼仪呢?
房老夫人看眼庆安长公主,转头对苏怀云道:“怀云,别说了,也别气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这事,让咱们雪梅的名声受点损,往后雪梅的亲事难些。大不了,就是雪梅嫁不出去喽。
咱们老汪家,有老太爷在,有我在,有卓权在,有你在,雪梅那丫头她就有家。
就算咱们百年归天了,都不在了,雪青与邢氏也不会不管雪梅的。
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咱们就好好看着,看看那些坏心肠的,会得什么好结果?
你先回去陪雪梅吧,我晚些再回来。”
苏怀云听了房老夫人的话,收住戾气,朝众人福了福身,“对不住了,你们慢用。”
王夫人说道:“英子,你帮我张罗一下,我去送送苏夫人。”
庆安长公主本想借机与秦老夫人说说话,探探秦老夫人的口风。
虽说子勋如今是皇长子秦王,但她看得出来,子勋很敬重承国公府的人。
特别是秦老夫人,秦王对她的话,简直是言听计从。
泽源想嫁进秦王府,只需过承国公府这一关……
好好一盘棋,被苏怀云打得稀烂。
庆安长公主恼火得想扒了苏怀云的皮。
苏泽源到底年轻,没有庆安长公主经得住事。
被苏怀云瞪着含沙射影的一阵数落,再听了景莲与李二的话,苏泽源心里更没有错底气了。
可能是做贼心虚,从始至终,苏泽源垂着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在平夫人张罗大伙吃饭,才将苏泽源从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
知道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饭后,庆安长公主起身告辞,带着泽源郡主匆匆离开。
上车时,苏泽源登上庆安长公主的车。
母女俩坐到一处,车驶出梧桐巷,苏泽源红着眼眶道:“母亲,姑姑今儿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知道我倾心秦王,所以,她故意在承国公府的人面前说那番话,是不是?
母亲,姑姑她为什么这么坏?”
庆安长公主出生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从小到大,到中年,从来都是别人顺从她,以她的意愿为意愿,谁敢朝她说半个“不”字?
今日苏怀云是吃了豹子胆,才敢当着外人的面,含沙射影的数落她。
“她今儿是失心疯了,才敢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你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庆安长公主说道。
苏泽源懊恼道:“可是,今儿子勋就在屋里,子勋听了,他会如何看我?”
庆安长公主心里正烦,没好气的说道:“子勋子勋,子勋是你叫的?叫秦王或者叫表哥。”
苏泽源垂下头,说道:“是,女儿知错了,以后叫秦王,母亲,女儿该怎么办?”
庆安长公主想了想,说道:“你也别急,明儿我递牌子进宫了,看看能不能见到皇上,若能见到皇上,我向皇上提提,请皇上为你们赐婚。”
苏泽源听到两眼冒光,“母亲,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会为女儿赐婚吗?”
庆安长公主靠着车厢,眯着眼看着前方,“你是皇上的外甥女,亲上加亲,本就是好事,皇上自然会偏向你的。”
苏泽源心里多了两分期待,不过,心里还是不够踏实,看着庆安长公主道:“母亲,姑姑今儿当着承国公府的人说那些混账话,会不会让承国公府的人多想?还有秦王,他会不会因此看人低我?”
庆安长公主摇摇头,“不会,他们若是知道你是为了拉拢黄家,才做那些事,他们只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