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把头看着围在自己身周的练家子,哈哈大笑道:“好个真武观,怎么,要用强吗?”平素和林把头交好的矿工听到林把头这话,立刻围了上来。
为首的道士见状冷哼一声,恼怒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就在林把头和道士们对峙时,跟着林把头一起来的“矿工”悄悄聚在大殿边缘,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刀剑之物。山下,潜藏在柳林外的谭良栋也带着第三营的人跟在矿工队伍后面,伺机拿下了在山脚下把守得道士和一众守卫,封锁了真武山。
大殿内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在看着道士和林把头。见双方一直在僵持着,有和真武观合作的把头站了出来,劝道:“林把头,这香火钱都交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年,你何必这样呢,伤了和气多不好。”
“哈哈,真是笑话,不差这一年,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的钱,凭什么白白给你们真武观。你们真武观拿了钱,又做了什么,每年死在矿上的兄弟还少吗?今天老汉我就豁出去了,不交这香火钱!”大殿里的矿工们听了心里都暗自点头,林把头的话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说完后,林把头看到矿工们都一副赞同的表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林把头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和谭良栋预先谋划好的,早在柳林的时候,谭良栋就感觉到没了上头矿主和各甲的里长、粮长,这些把头们蠢蠢欲动,果然,在流言的刺激下,把头们驱赶矿工去真武庙交香火钱,一来是从中分一笔钱,二来是显示自己的威严。
在把头们驱赶矿工后,林把头就开始行动。在谭良栋看来,没了矿主、里长或粮长等人的压迫,仅仅是把头们的逼迫,矿工们还是敢于反抗的,林把头在大殿内直接发难,就是鼓励矿工们和自己一样起来抗争。不过这样的行动,林把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若是谭良栋来得不及时,很有可能他就会被干掉,若不是谭良栋的再三保证和改善矿工生活的说词鼓动下,林把头还真不敢接这样的活。
真武观的道士听到林把头的这话,脸色大变,怒道:“不知死活,动手!”
林把头眼角瞥到大殿边缘的“矿工”们亮出了刀,随即高声道:“兄弟们,这些混蛋不给咱活路,闹他!”
跟林把头关系深厚的矿工立即冲上去,和真武观豢养的练家子们撕斗。在外围的第三营战士见状,立刻大呼:“闹死他!”
大殿内直接乱了起来,有不少矿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瞅见眼下这架势,很有可能那什么香火钱就不用交了,也加入了战团,见道士就揍。有些和把头平素里有嫌隙的也趁此机会报复把头。
真武大殿的乱响很快惊动了守在真武观各处的道士和打手,纷纷往大殿方向赶去。然而此时,谭良栋带着第三营的主力也赶了上来,直接杀入观中。道士们还待喝问,便直接被第三营士兵踹倒在地,道观豢养的打手大都是亡命之徒,反过身来和第三营拼命。谭良栋见手底下的人对上道士时束手束脚,立刻喝命道:“但有反抗,格杀勿论!”说完后就亲手砍翻拿剑刺过来的道士。
真武观豢养的练家子擅长单打独斗,面对经历过残酷战斗的第三营占不了便宜,再加上人少,很快谭良栋就率军到了大殿门口。
此时的真武大殿,里面彻底乱了,打成一锅粥。在打斗中,有人撞翻了烛台,一下子引起了大火。真武大殿纯木制,为加强庄严感,内部还刷了一层金漆。金漆是很好的引燃物,大火很快便汹涌起来,有那不慎之人被火缠上,瞬间就传来惨嚎声。
谭良栋来到大殿门口时,火已经烧了开来,一股浓烟从门口冒了出来。在浓烟中,大殿里的人都抱头而出。真武大殿的火势越烧越旺,谭良栋怕火烧过来,立刻带着人出了真武观,并命人在真武观外清出一条防火带,防止火势蔓延。同时,凡是从真武观里出来的人都被他看管起来。
林把头找到了谭良栋,他的脸被烟熏的有些黑。一见谭良栋,林把头就大倒苦水:“谭当家啊,这真是没想到,怎么就烧起来了,可苦了老汉我了,若不是跑得及时,说不定就交待在里边了,唉。”
谭良栋看着被大火吞噬的真武观,笑道:“林把头你怎么能有事,我答应你的事还没给你兑现呢!”
说到正事,林把头脸色认真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道:“谭当家可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你放心,不会忘的。”谭良栋回应道,说完后继续看着愈烧愈烈的大火,喃喃道:“这把火烧得好啊,真武观这样的怪物,不应该存在!”中国不是中世纪的欧洲,宗教不是主流,像真武观这样勾结官员商人掌控一地经济命脉,简直是犯了大忌,就如南北朝时南朝四百八十寺,掌控大量土地,犹如地方豪强一般,那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真武观彻底被大火吞噬后,第三营的人也把道士和其豢养的打手从人群里挑了出来。真武观一共有十五名在籍道士,此次逃出来的有九名,谭良栋把九名道士分开关押,分别审讯,为首的道士谭良栋亲自去问。
道士见到谭良栋后,整了整自己的道观,拍了拍道袍上的土,正经道:“无量天尊,施主为何无故关押我等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道长莫不是在消遣我,你们的观主去哪了?”
“观主他老人家去四方云游了,施主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道长明知故问啊,你们那个香火钱、敬神钱收得好痛快,这么多年了,你们道观攒了多少钱啊?”谭良栋戏谑道。
道士眼神一变,眼前这强人是看中了自家道观的财富,眼珠一转,随即打了个哈哈:“施主说笑了,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岂会在乎这俗世之物。”
谭良栋盯着道士看了半天,直把道士看得全身不自在,才讥讽道:“好个方外之人,今天就让你尝尝俗世的力量。”说罢,谭良栋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会意,走上前来,直接朝道士的肚子上拍了一刀背,嘴里还道:“叫你不老实!”
道士吃痛,另有两人把道士押住,提了起来,正当眼前的人正要挥拳时,道士高呼:“好汉爷,我说我说。”
谭良栋挥手阻止了挥拳的人,然后上前道:“说吧,你们把那些东西都给藏哪?”
不出谭良栋所料,真武观并没有把钱藏在观内,而是在真武山上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当作他们的藏宝之地。
在这个地方做上标记之后,张应宸问谭良栋:“队正,那伙道士怎么处理?”对于道士,一般人还是有点敬畏的,毕竟是一些神神鬼鬼的,能不沾就不沾。
谭良栋拍了拍手上的土,轻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伙道士在矿工们身上吸了多少血,把他们交给矿工,让矿工自己处理。”
张应宸咂了咂舌,暗道谭良栋这招真是杀人不见血,被激起火气的矿工哪能轻饶得了这伙道士。
果不其然,把道士们交给矿工们后,矿工们立刻把道士踩倒在地,直接拖到山下去,谭良栋带着第三营跟在后边。
等到了柳林街道时,道士们只剩下半条命。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士们立刻引来很多人观看,看到昔日真武观高高在上的道士如今这副模样,人们议论纷纷。谭良栋往里添了一把火,对着矿工们高声道:“矿工兄弟们,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
原本因香火钱被搞到家破人亡的矿工还有些顾忌,如今一听谭良栋的话,立刻出来,朝着道士们就狠狠踹去。他们恨啊,自己的家就是在这些道士的笑眯眯中一步步陷入高利贷的漩涡,最后搞得家破人亡。越来越多的矿工上前,有踹的,有踢的,有踩的,因为香火钱,矿工们一直处于赤贫中,这种可怕的贫穷让矿工心中积累了极大的仇恨,真武观就是造成这的一大祸首。
为首的道士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身来,跑到谭良栋跟前,被两名亲卫按住,道士恨恨地看着谭良栋,咬牙切齿道:“谭良栋,你完了,你惹了天大的麻烦!啊……!”
谭良栋没有理睬道士的威胁,在矿工们发泄完后,派人处理了道士们的尸体,然后林把头召集了所有的矿工,对真武观的行动只是个开始,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面对站在底下黑压压的矿工们,走上一处小高台的谭良栋,拿出一只带有点扩音效果的卷皮喇叭,声音洪亮道:“矿工兄弟们,咱们最痛苦的事是什么?莫过于自己辛辛苦苦挖了一年煤,到头来却烧不起煤。我们提着脑袋去煤窑里挖煤,为什么一年赚得辛苦钱还不够买煤?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们的血汗钱,被把头吃掉一部分,被矿主扣掉一部分,还被那真武观收掉一大笔。今天,我谭良栋,别的不说,首先做的就是要让大家能烧得起煤,为了让大家有煤烧,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并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