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县衙。
“孙不二,张团,你们二人前段时间做什么去了?”卢象升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身穿皂色公服的衙役,李鹤轩站在卢象升身后。
孙不二和张团跪在地上,脑门上流出了汗,卢象升这个县令可不是橡皮图擦,和吕梁营的合作让卢象升直接压住了县衙里的衙役吏员,并多次将阳奉阴违的开革。
他们这些衙役吏员,就是靠着身上的一层官皮欺压百姓,若是身上的官皮被人给剥了,他们什么也不是,生存能力都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
“怎么,你们不说?”卢象升冷冷道。
张团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李鹤轩后闭上了嘴巴。
李鹤轩的警察队在整个吕梁都很有名气,在吕梁营剿匪时就是警察队在后面跟着维持秩序,各村的混混头子都被李鹤轩整过。
张团有个亲戚就是他老家的混混头,当初李鹤轩抓了那个混混头时,张团还想着从李鹤轩手里捞人,结果直接被李鹤轩给拒了,让张团觉得大失颜面。也就是在那时,本身就对吕梁营不满的张团联系了同样不满的孙不二,鼓动村子里的村老去争水,给吕梁营添乱。
李鹤轩面无表情,在柳林,只要他闲下来就会看自己整理的谭良栋讲课记录,看得多了,李鹤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谭良栋当初给各队队正上课时,除了认字和算数外,还给他们普及一些基础的科学知识,比如人体内部的免疫系统如何对抗体内体外的病菌。当然,谭良栋讲的时候不会用这些专业的描述词汇,而是换成了人们易于理解的词汇。
李鹤轩最喜欢的就是这段知识,他把这个推而广之,认为把吕梁营看作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和警察队就是内部的防线,专门用来清除内部的病菌。在李鹤轩看来,孙不二、张团这类人就是病菌,是需要送进罪营的,若是危害更大的,那就要直接消灭掉。
卢象升见两人不说话,直接道:“孙不二、张团,七天前,你二人同时向我告假,一个跑到李家坳子,一个跑到王家沟,都干了些什么你们心里清楚,我也不想跟你们再废话了。李队长,我把人交给你了。”
“是,卢大人。”
孙不二慌了,连忙道:“县尊大人,我是县衙里的人,犯了事也当进县衙的监牢,为何让吕梁营的人插手?”
卢象升怒道:“本县做的决定,怎么,有意见?”县衙监牢的牢头本身就是县吏的一员,让孙不二和张团进县衙监牢,以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联系,进去之后定是好吃好喝着,完全不会受半点苦。
孙不二和张团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李鹤轩让警察队的人给孙不二和张团两人上了枷锁,“送进罪营!”
解决了内部的事,卢象升带着李鹤轩的警察队赶往永宁府城,直接在名单上盖了知府大印,随后便往各县而去。
第一站便是方山县,方山县的县令在得知原水和离石水有大量村民因争水而对峙的时候,便知道跟自己手下的衙役吏员们脱不了干系。在《土地条例》推广和工作队下乡后,各县的衙役吏员们便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村民的影响。
本身按照规制,吏员们就不是官身,吃的也不是皇粮,长久以来他们维持自己地位靠的就是对村民的影响力,吕梁营让工作队下乡,对衙役吏员的们的影响非常之大。
卢象升见到方山县的县令后,讲明了自己的来意。此次卢象升亲赴各县,有两个事情要做,一是让各县拿出点物资来,支持谭良栋在各村挖深井,二是处理一批衙役吏员,加强对县衙的控制。
方山县县令在听说谭良栋要在各村挖深井后,答应卢象升可以提供一批木料,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吕梁混乱多年,夏税秋银欠收很久了。
对于卢象升要捉拿自己县衙的吏员,方山县县令是很抗拒的,但耐不住卢象升是以知府的名义,后面还跟着警察队,方山县县令不认为自己的拒绝有用,便默许了卢象升的行为。
临县县令也比较配合,给谭良栋提供了一批铁矿石,同样默许了卢象升的行动。
然而,在岚县,卢象升却碰到了钉子。早在吴敏还是吕梁营的千总时,杜松在岚县就一直和岚县县令过不去,让岚县的县令对吕梁营痛恨不已,等谭良栋成了吕梁营的千总,搞了很多大行动后,岚县县令对吕梁营的态度成了仇视,连带着对跟吕梁营合作的卢象升也极为不满,直接关闭了县衙大门,拒见卢象升。
卢象升大怒,在县衙大门前宣读了吏员的罪行,吸引来了一大批百姓,然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去踹门。卢象升本人就是练家子,县衙的大门又是那种普通的木制大门,在卢象升的连踹下,大门开始不稳起来。
李鹤轩在后面看得咂舌不已,他早就听说这位卢大人文武双全,臂力极强,没想到是这么强悍。
躲在县衙大门后的衙役真怕卢象升把大门踹倒,连忙报给端坐后堂的县令。
岚县县令听到卢象升亲自踹门,还把门快踹倒了,暗恨道:“这卢建斗,一点都没读书人的斯文!”赶紧让衙役们把大门打开,若真让卢象升把大门踹倒,那他这县令的脸,就彻底丢没了。
“哼!”卢象升带着警察队走进了县衙,都懒得和县令说话,直接让人把衙役吏员抓了起来。
岚县县令怒道:“卢建斗,你欺人太甚!”
卢象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也怒道:“你身为一县县令,不想着地方稳定,反而纵容手下去鼓动乡民闹事,你是何居心?”
“若不是吕梁营的谭千总及时赶到,许诺给每村造一口深井,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岚县县令被顶得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来了一句:“谭良栋一个千总,随便插手地方事务,我看他是居心不良,等出了事你卢象升也难逃干系。”
“哈哈哈。”卢象升听到这极端自私的话哈哈大笑,他真是烦透了这些当官当得连人性都没有的家伙,冷冷道:“我什么时候出事不知道,但一定比你晚出事!”
“你……”
卢象升理都没理岚县县令,在警察队抓了人后直接离开,赶往兴县。
兴县的县令已经得知卢象升在各县做的事,早早在县衙等候。
等卢象升进了兴县县衙,兴县县令道:“卢县令,我已经准备好木料和铁料,随时能给谭千户运过去。”
卢象升对兴县县令如此配合感到很好奇,不由道:“刘县令,这是……”
兴县县令刘锐苦笑着回道:“卢县令,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我刘锐没有造福一方的能力,但帮助有能力造福一方的人还是可以的。”
“好,刘县令深明大义,我也就不废话了,来你这里要抓点人。”说完直接把兴县县衙要抓的衙役吏员名单递给刘锐。
刘锐看完后道:“好,人还都在县衙的衙皂房。”
兴县在岢岚州的最北端,镇西卫就在兴县境内。罗汝才两次过境吕梁,兴县都是重灾区,吕梁营建立后,康军伟部进驻兴县,让刘锐很有安全感。因此,刘锐对吕梁营是持着赞同的态度。
抓了兴县县衙的人后,刘锐亲自送卢象升出了县城,在临别时,刘锐对录像升到:“建斗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完全可以派人过来说一声。”
刘锐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靠向了卢象升,卢象升回道:“那以后有事就麻烦刘兄了。”
“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