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投降后,护送观察使和罗乾象的两个队接管了七星关所,七星关所的土司军则被暂时看管起来,等后续的部队接手。
到了老鸦关,张彤见到了谭良栋和刘文景,既为谭良栋的年轻而感到惊奇,也为吕梁镇将领的年轻而惊奇。谭良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滑溜的土司部将,个子不高,中年人,给谭良栋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满头的小辫子。
“大明朝气数未尽啊,明军中的年轻一代已经起来了!”张彤心中暗自叹道。
谭良栋见过张彤后,便让刘文景再抽调两个营前去接管七星关所,并把土司军全部送到毕节卫,他们的任务是清理驿道,相比较被俘虏的战俘来说,这些“投诚”土司军的活要轻松得多。
等谭良栋赶到重庆府城时,时间已经到了三天后。在朱燮元的命令下,各地的军队将领都聚在了重庆府,有石砫的秦良玉、酉阳的安抚使、龙安府的卫所指挥使、湖广行都司的苗兵番司,还有不请自来的乌撒、乌蒙等诸土司。
早在嘉靖年间,云贵川、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等地的就时有叛乱发生,当时的朝廷精力都在北边的俺答和东南的倭寇,导致西南的土蛮愈发骄横,乌斯藏都司和朵甘都司两地也慢慢脱离明朝廷的控制。
隆庆之后,北方俺答封贡,东南实行开海政策断了倭寇的根源,明朝廷把精力放在西南。先是刘显平土蛮,再是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役,连年战争下来,大量土司被消灭,改土归流得以实行下去。
天启皇帝登位以来,东北的女真崛起,消耗了大量国力,西南的土司再次蠢蠢欲动,先是永宁宣抚司的奢崇明,又是水西宣慰使的安邦彦,周边的乌撒、乌蒙等土司拒绝朱燮元的号召,坐视成都被围。
等朱燮元成都解围,收复重庆府后,眼看着又要打进水西安氏的老巢,乌撒、乌蒙等土司又主动派人前往重庆府拜见朱燮元,愿意协助朝廷军队。
朱燮元虽然恼怒这些土司墙头草的行为,但还是同意了这些土司的使者参与军事会议,水西安氏势力庞大,又是本地作战,朱燮元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谭良栋进了府城,和观察使等人分开,进了重庆府专为吕梁镇准备的公馆。卢象升已在公馆中等候多时,谭良栋进去后,发现卢象升正和秦邦屏交谈。
看到谭良栋,秦邦屏笑道:“谭将军,刚才我还正和卢提督谈到你呢。”
卢象升也笑道:“良栋,秦将军可是对你赞不绝口。”
“客气了,客气了啊。”谭良栋谦虚道,但语气中的那份得意劲谁都听得出来,现在重庆府的各将领,也就只有吕梁镇收复了毕节卫,打进了水西边境。
秦邦屏继续道:“谭将军,秦少保有请。”秦良玉在协助朱燮元平定奢崇明之乱后,被朝廷加封为太子少保,秦邦屏等部将对外称呼秦良玉为秦少保。
谭良栋不清楚这个,卢象升在旁边轻声解释道:“是秦良玉秦老将军。”
“秦少保有请,敢不相去,秦兄前头带路!”谭良栋反应过来后迅速道。
“好,谭兄请!”
秦良玉的身份在重庆府很特殊,石砫虽属土司,但在秦良玉接任丈夫马千乘的石砫宣慰使一职后,先是协助当时的西南总督李化龙参与播州之役,其后又多次带兵远赴辽东协助朝廷和后金军队作战,紧接着又协助朱燮元平定奢崇明。
朝廷为了表彰秦良玉的功劳,给她加封了很多官身,虽说都是虚职,但单从官职上来说,重庆知府见了秦良玉都得拜一声“秦少保”。
“末将参见秦少保!”谭良栋给秦良玉行了一个军礼,抬起头看了一下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将军。
秦良玉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甲衣,头发虽已花白但打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很硬气的感觉。
在中国的历史上,有很多女将军,上有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中间南北朝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后有南宋大将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但这些女将军很大程度上都有着民间传说的色彩。
而秦良玉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位被正史单独列传的女将军,一生经历了大明朝由盛转衰,明清两朝交替之际,可谓是波澜壮阔。
“谭将军请坐,老身甲胄在身,不便回礼。”
“谢少保!不知少保找末将前来有何事?”
秦良玉道:“朱总督召各军将领齐聚重庆府,欲合兵攻打安邦彦,解贵阳之围,谭将军有何想法?”
“服从总督大人的安排即可。”谭良栋不明白秦良玉问这话的用意,朱燮元召众将前来重庆府,就是为了解贵阳之围。
秦良玉摇摇头,直接道:“谭将军,老身就直接明说了吧,现在朱总督集齐的各部军队,只有你我二部可单独作为主力。现在,吕梁镇在赤水卫毕节卫,白杆兵在永宁,到时具体作战需要你我二部提前计划好,也好供朱总督参详。”
在秦良玉说话时,秦邦屏取出地图并摊开。这幅地图是白杆兵自己做的,比明朝廷制作的观舆图更详细,谭良栋凑过去看时,发现地图上有很多小道,而这些都是他手里地图没有的。
毕节卫距离水西城最近,但道路很难走,需从归化驿走起,过阎鸦驿、金鸡驿、奢香驿,然后才能到水西城。
永宁则在赤水卫的后方,距离十分短。
紧接着,秦良玉便把当初她给秦邦屏说的那番话讲给谭良栋:“白杆兵是本地人,适应川贵的气候、环境,又擅长山地作战,若是朱总督要攻打水西城,当以我白杆兵为主,如何?”
谭良栋点点头,吕梁镇的士兵多是山西人,并不适合在贵州的山地里作战,再加上吕梁镇的炮队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必须要保证后勤,因此作战要沿着交通要道。
接着,秦良玉和谭良栋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上一次明军没有趁着大胜奢崇明攻打安邦彦,就是因为各部配合不利,因此这次秦良玉特别注重和友军的配合,故在朱燮元商讨军情之前提前和谭良栋通气,让双方先有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