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
王福军瞥了他一眼,没吱声,抓起茶几上的半包烟,叼起一根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旁人并不熟知他,但赵建设却心里门清,这家伙只有在心里紧张时,才会这么猛抽烟,有时候三两口就能抽干一根。
“没错,要我说,你现在就是骑虎难下。”
赵建设淡然道:“陈锋他们摆出这样的阵仗,那就是要跟你死磕了,而且东玉县那边效率如此的快,恐怕人家真有准备呢?”
“他们准备个啥?”
王福军昂起下巴道:“你别忘了,我手下的人已经将蚧壳虫卵都撒了出去,他们的桃子想过检疫,那不是做梦是什么?”
直到现在,王福军还笃定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先前花钱笼络的三个人,已经帮他把事情办好了。
当初他收买唐厚高和马小渠,出的是一人五万块钱,而牛孝诚则是三万块钱,因为他要干的事儿少一些,主要负责的是接头和放风。
听见这话,赵建设脸上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旋即,他坐正身子,看向王福军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派出去的人,给你把事情办妥了?万一他们被抓了怎么办?”
“被抓?这不可能,陈锋他们不是查到了水塔上吗,不可能还怀疑我手下派出去的人,根本不可能!”
王福军断然就否定了赵建设的猜想,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心里反而也没来由地恐慌起来。
万一呢?万一人真的已经被抓住了,那陈锋就不是跟他豪赌了,而是打了一场有准备的仗。
赵建设看着这家伙脸色的一阵变化,不阴不阳的道:“现在去联系联系你手下的那三个人吧,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跟你通上话,别到时候了再后悔,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见这话,王福军心里更慌了,但奈何开口的人是赵建设,他心里横竖是不服气。
“老赵,你也别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就算这事儿我真败露了,你也是局内人,你也一样有麻烦。”王福军冷冷地道。
“我算啥局内人?”
赵建设看着王福军拨出电话之后,手机里嘟嘟地响着,笑道:“我赵建设不过是你王福军的朋友之一,跟你的黑产又没什么来往,你想拉我下水不成吗?”
“你说什么?”
王福军一愣,电话那边也因为长时间待机而自动挂断了,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我说了,我跟你王福军干的那些违法的产业,没有一毛钱关系,你是不可能带着我一起下水的。”赵建设淡然回应道。
“呵呵,你想唬我?别忘了,每个月咱们赚的钱,你都分了利润的,怎么,现在出了事,你老赵想跑?”王福军冷笑道。
“跑?我干嘛要跑?”
赵建设一摊手说道:“你的钱又没打到我赵建设的账户上,而且也没注明是什么缘由,跟我有什么关系?”
原来,赵建设这几年用来接收王福军汇款的账户,并不是他的个人账户,而是手下人利用一些不法手段弄到的其他账户。
这样一来,王福军的钱就等于打到了一些不知名账户里面。
真要是东窗事发被调查了,能查到这些账户并且追回钱款的话,自然就会被定位王福军转移赃款的罪证。
反之,若是没能查到这些钱的去路,那赵建设就可以拿着这些钱继续逍遥畅快了。
两种情况无非就是能不能保住钱的问题,但共同点在于,赵建设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圈成了局外人,根本没给王福军将他捆绑一道的机会。
“老赵,你说的都是真的?”王福军黑着脸,咬牙质问道。
即便赵建设不说,王福军也明白,人家一开始就留着心眼呢,不仅账户都是用的其他身份,而且从不用私人名义跟他王福军往来,这就是潜移默化的切割。
表面上来看似乎没什么影响,可一旦事发,区别就大了去了,赵建设甚至不会因此被抓住判罪,但王福军是主犯,是绝对逃不掉的。
“当然是真的。”
赵建设点点头道:“你真以为,我跟你合作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兄弟?别傻了,我没你这么蠢的兄弟。而且这次,你十有八九是要玩砸了。”
说罢,赵建设转身便大步地离开了别墅。
王福军傻眼了,这时候他已经无心去追究赵建设背叛他的事情,而是又拿起手机,给牛孝诚和唐厚高等人打电话。
无一例外,三人的电话全都是无人接听,这也不奇怪,因为三人的手机都在东玉县公安局的保管室里呢,怎么可能有人接他的电话?
“坏了,难道真的都被抓了?”
王福军万万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当下浑身都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连忙又给自己的一个手下打电话。
“喂,王哥啊,啥事?”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
“你马上去找检疫中心那边的相关人员,别管是谁,找靠谱的,能花钱撬开嘴的,问问那批黄桃的检疫到了哪一步了,有没有啥问题。”王福军吩咐道。
花钱让检疫中心给他更改检疫结果,那是做梦,但从知情人士口中打探打探消息,却是能办到的。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弟便打回了电话,王福军噌地一下坐起身来,按下接听。
“怎么样了?”王福军询问道。
“那个,王哥,他们检验中心的人说,一百万箱黄桃,已经检了百分之八十多了,全部过关!”那头的声音回道。
听见这话,王福军忽然浑身一软,坐在了沙发上,连手里的手机都滑落下来,啪的一下,屏幕摔了个粉碎。
“完了,这下真要完了!”
王福军傻眼了,眼下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百万箱黄桃要三倍价格买下,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顶多就是出点血。
真正让他惶恐不安的,是他派去的那三个人依旧音信全无,这才是有可能彻底扳倒他的致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