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梦有映照
“如今是现代文明社会，不用这样做了，我信任你就是。” 郭子豪摇头说。
苏雅倩惶恐说：“这是对主人的敬重，不做不心安。这些天来，回想到以往自己的种种行为，我自责内疚，寝食难安。请求你给雅倩这样一个机会完成仪式，就当是请你给予怜悯，好么？”
她眼眸凄楚涟涟望过来，露出强烈的恳求之色，让人为之心颤。
郭子豪捕捉眼神看得分明，苏雅倩确实对他有些恐慌和不自信，急切想证明她的心意。
他犹豫了下，虽然很排斥她这种方式，但如果硬不准她做下去，只怕更是让她惶恐难堪。不如硬着头皮受下，解除她的顾虑，收服她，今后也便于管理。
想及此，郭子豪微微点头。
苏雅倩见他同意，面露喜色说：“主人宽容大义，雅晴感激不尽。”
她抬手合十，向郭子豪叩首。嘴唇颤动，在默念什么经文似的作着祈祷。
目光纯净虔诚，犹如初生婴儿般不着一物，莹莹润洁。
郭子豪凝目看去，顿时为之一滞。
虽然明知苏雅倩此举是诚挚表露之态，但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不为之触动。郭子豪又不是圣人高僧，修为已不着皮相，能看破红粉骷髅。此刻他看得几乎失控，要跳将起来夺门而逃。
他微微垂目，用了极大的定力才控制住，只觉后脖颈冒汗。
过了一会，苏雅倩俯身跪在地上，面对郭子豪连续磕头九次。每一次，她的前额都触碰到地毯上，手臂向前，对他无比恭敬的样子。
郭子豪高坐椅子上，姿势有些僵硬，脸色不带任何表情平静注目望着，颇有些高僧入定的样子。
苏雅倩匍匐在地，头缓缓垂低，直至低伏离地几许。
忽听，只听苏雅倩低声说：“主人在上，奴婢万幸得主人宠爱施恩，此身永世属于主人，惩治生杀由主人决定，不得抗拒，不能逃避。此心追随主人，一世遵从，三生归附，不得违背，不能弃意。今日立下誓言永不反悔，如不遵从，必遭恶报，身受剜目、戳耳、割鼻、拔舌、断四肢之苦，坠入修罗地狱不得轮回……”
她口吐一连串毒誓，说得至惨至苦，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郭子豪暗暗吸气，只觉头皮发麻。
苏雅倩口中说个不停，念及各种常人想不到的誓言，最后转为他听不懂的泰语，念经一样嘘嘘叨叨，足足说了十多分钟，这才停住发誓。
总算结束了这个难堪的什么臣服仪式。郭子豪松口气说：“刚才的事，唉……以后别再这样，不然，我都没法面对苏婉。”
苏雅倩说：“主人开恩之情，我会牢记在心，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至于苏婉，她跟我已经断绝母女关系，我们也就没有这层辈分关系，请你别介怀。”
郭子豪惊诧问：“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断绝的？”
苏雅倩神色闪过一丝痛楚，说：“当年生下苏婉那会，我自己都未成年，对她有的只是恐惧和厌恶。见到她，忍不住想起被那男人折磨的场景，我就将她送人了。她自小长大，我也没怎么尽到做母亲的抚养之责，现在回想起来，好愧疚。后来直到小婉上大学，我去找过她几次，她已经不认我了，争吵几次就断绝来往。”
郭子豪想到扬天成讲述过的事，就问：“那苏婉怎么会来山庄求职？明知你在这里，成叔也在的情况。”
苏雅倩怔怔出神片刻，摇摇头叹说：“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调查过自己的身世后，她应该知道扬……那男人是她的生父，为什么还这样做？我想，她心里肯定痛恨我和他，以一种难于说清楚的复杂心态来到山庄做事，让我知道她的存在，却又不能见面，用这种方式来鄙视羞辱我。”
郭子豪亦是暗叹一声，这事确实恩怨复杂难辨，但看这情景，扬天成的推测只怕有误，媚娘应该不会有祸害女儿的变态心理，孰是孰非，恐怕只有苏婉才能说清楚。
苏雅倩又说：“小婉从小没爹妈疼爱，也是命苦，虽然时隔多年，但她心里的委屈难受犹在，为人可能会偏执些。我是没脸也没福分再见她，担忧也是枉然，只盼郭少多体贴她，照顾好她，我也就心安知足了。”
郭子豪点头说：“我会的，你放心……还有别的事吗？我们下楼去了吧。”
苏雅倩迟疑说：“顾凡的事，我也想明白了，人作孽不可活，如果他一意孤行，我对他没什么可说的。上次求你的事也就作罢，郭少看着办吧，别因为我影响你的决定。”
郭子豪说：“好，你能这样想通了最好。”
事情已了，郭子豪走出房间。
苏雅倩送他到门外说：“郭少请先行一步，楼下喝茶，我整理仪容再来。”
郭子豪点头说：“也没事了，我这就告辞，有空再会。”
苏雅倩点头施礼，转身回房间梳理仪表。
郭子豪心快步离开，头暗喜。
事到如今，放在媚娘身边的吴斌起到了关键作用，果然让媚娘彻底抛弃了顾凡，全心全意地投靠臣服于他。
这一步行动妙啊……只可惜，栽进了吴斌。
郭子豪摇头感叹，走过楼廊，在楼梯口遇到一位侍女，冲他鞠躬行礼，柔声说：“少爷安好！”
他瞧这个侍女颜容秀丽，五官有几分面熟，想了下，笑说：“你叫明媚？”
这个美侍女就是第一次他请颜若玉到山庄做客吃饭那天，在别墅遇见过，记得当时叫她守在寇翰文门外，最后一起撞见那个花心萝卜出丑的人。
这侍女温柔漂亮、青春秀丽，郭子豪对她有几分印象。
侍女浮出一丝欣喜，轻声说：“是啊，我叫明媚。多谢郭少还记得。”
郭子豪问：“你怎么来这里？”
明媚说：“这几天轮到我月考，今天在媚娘这里受训，结束后还是要回原处。”
郭子豪点点头，听她这话才想起来，山庄所有的侍女归属苏雅倩管理和监督，每月要来凤鸣轩接受考核，而不是她换了地方。这样想着，郭子豪正要走开，忽然又忍不住多打量明媚两眼，她这精致的脸蛋瞧着真让人舒心，正是他喜欢的那种模样……
忽然，郭子豪心头蓦然一动，醒悟过来，明媚的五官略略像似谢媛。
凡是喜欢的都有共性，难怪他瞧着明媚有些特别的动心，第一次遇见她还不知觉，只是潜意识觉得中看，此刻再细看才反应过来。
只因他昨晚梦见谢媛，心底还有点残念，当下就印证出来这个感觉。
明媚见郭子豪伫立不动，定定望着她，不禁玉颊绯红，发窘不安低头说：“少爷……有什么吩咐？”
郭子豪心想夜有所梦，竟然日有映照，这种无形而神秘的联系太奇特了，可谓十分玄妙。
他目光大盛，望着明媚说：“你抬起头……”
明媚不知郭子豪要干什么，但他的吩咐却是不敢违抗，闻声立刻抬头仰起脸，一双明眸秀美迷离，惊慌而羞涩。
只听郭子豪又说：“你把发簪解开，披着头发。”
明媚一怔不明所以，抖着手将盘在脑后的头发解了披下来，垂在脸庞两边。
她的秀发漆黑长长如瀑布，几乎垂到腰际。她留着齐眉刘海，显得脸更加娇俏可人。
郭子豪又说：“撩起刘海，给我看看。”
明媚被他吓住，愣了会，这才抬起双手将遮住前额的刘海往上抹起来，露出整张精致的脸。她保持这个姿势，呆呆地不敢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法。
郭子豪倒吸一口气。
之前明媚有刘海遮着，感觉还不够强烈，这下觉得她更加形似谢媛。
凑近过去，他仔细又打量了明媚一番，不禁惊叹……像，太像了，这样看几乎有七、八成接近谢媛的相貌，尤其是眼眉和鼻子相似度最高，脸型也差不多，从侧面看，下巴弧形几乎一样，甚至连发际线都相差无几，也有一个动人的美人尖。
明媚假如没留着刘海，郭子豪绝对能一眼发觉她相似于谢媛，那个爱慕虚荣无耻的贱女人。
郭子豪咂嘴摇头，暗叹一声。
明媚见这少爷的神色变幻不停，眼神似怒似怨，流露出很吓人的感觉，不禁脸色苍白发抖起来，颤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郭子豪苦笑说：“不关你的事。我是忽然发觉你长的好像一个人，忍不住多看了一下，该是我抱歉失礼了。”
明媚听了他温声解释，长长松口气，莞尔笑说：“这样啊……我还以为哪里做错了。”
她笑起来，脸颊上浮现一对小酒窝，平添几分可爱俏皮，明眸皓齿，美姿却是更甚谢媛两分。
郭子豪心头不禁有些痛楚，强压住，笑问：“你多大了？家里有姐妹吗？”
明媚轻声说：“十七岁，我从小在曼谷长大，六岁前被转卖过四次，我记不清了，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姐妹。”
郭子豪听得吃一惊，问：“怎么会被卖？”
明媚说：“穷人家的女孩难免这样。我算是运气不差，被媚娘选中以后带到山庄，现在过得很好。”
郭子豪说：“哦，这么说，你到山庄好些年了。”
明媚答说：“差不多十年。”
郭子豪点头说：“好吧，你先忙去。”
他动身下楼，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见明媚乖巧地对他深鞠躬，不禁冲她挥挥手，微微一笑。
到楼下厅堂，郭子豪跟吴斌辞行说：“今早你就在这里了，中午过来跟我一起吃饭，然后再去影视公司。”
吴斌送他出门，搓手嘿嘿笑说：“也好，还能多陪小雅两个小时，甜美时光。”
郭子豪闻言不禁一哆嗦，这家伙真是寒碜人。
出了凤鸣轩去到屋外，郭子豪见周围没人，忍不住问吴斌：“老实交待，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吧？只是玩一段时间。”
吴斌神色一正，说：“哥这次绝对认真，可以对天发誓，要娶她为妻，跟她一辈子在一起。”
郭子豪暗暗苦笑，这也太荒谬了。
他哑然张了张嘴，转念想，这家伙每次热恋都是轰轰烈烈，热度却是难持续两个月，但愿这次也是如此，免得想起来就尴尬。
只听吴斌又说：“再说了，你提醒过我，只要我跟她在一起，怎么都会给点情面，不会为难她。”
郭子豪说：“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她大你多少？十多岁吧，不合适，不合适。”
吴斌说：“只要相爱，年龄不是差距……只不过我们该考虑早点结婚，再晚，她就难生我们的小宝宝了。”
郭子豪打了个寒战：“拜拜，等会见。”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