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以守为攻
魏立说一千道一万，极尽花言巧语，将自个高高置上，把魏家的什么肮脏事情都推个一干二净，但为什么要收下荣正昌这条丧家走狗？这不是露出狐狸豺狼尾巴了吗？
郭子豪保持警惕，对魏立的所作所说毫不动心，此刻想到苟老贼立即追问，看他怎么圆谎？
魏立说道：“荣叔为人心不正，手段阴辣，欲加害于你却玩火**，下场该得。我收他只因一点，丧家之犬必定更加狂暴，阴人手段更是无所不及，收归在门下还好严加看管，并非有意与你为难。”
郭子豪失笑说：“呵，魏先生高雅至尚，大道理讲得不赖嘛，逻辑自圆。这么说，往后你要教苟老贼怎么做人了？”
魏立眉头一皱：“教诲不敢当。江山易改，人之本性难移，但愿他今后善待小妹，不再作恶，我们可以给他一个宽恕的机会。假如他再犯，法理自会收拾他。”
郭子豪冷笑说：“往后的事走着瞧，至少，苟老贼现在欠我个交待，凭地在周府宴会投毒害我？而且，今早还有凶徒在山庄放炸弹意图炸死我，追查下去，难保不就是他指示人做的。”
魏立摇头说：“他已诚心悔过，答应我不再做这样的事，希望郭先生查证清楚。”
郭子豪鄙夷说：“狗改不了吃屎，他说悔过就悔过？谁信啊。”
魏立说：“我知道你有所怀疑，今天来学院访师，我也召来了荣叔，现在等候在外。你想见，他愿意对你当面致歉，任由你责罚。”
“噢？”
郭子豪一听有些惊诧，想了想说：“叫他上来，我瞧瞧……只准他一人来。”
魏立起身说：“请稍等。”取了纸巾擦去脸上的血迹，随后释然出门离开。
魏立做足低姿态，让人挑不出刺来。郭子豪开始还有些悠然自得，大有出了口恶气的畅快感，但转念一琢磨，这木龟蛋貌似示软求和，骨子里却硬邦邦不卑不亢，话语守中有攻，环环相扣严丝合缝，浑圆无缺没什么破绽，隐然有一种大格局气度。
郭子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暗暗心惊，回想刚才这番谈话，相比较下自己看似强横占了上风，但锋芒毕露，远不如这家伙内敛稳成，被他以柔克刚落了下乘。
实际上，魏立并不弱势，但为什么却自甘示弱？
这家伙胸有成竹，稳稳掌控着局势，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好像诸葛亮耍的空城计，明知有诈却奈何不了他。
郭子豪转头问雷云：“你觉得这龟蛋怎么样？”
雷云皱眉说：“这人……高深莫测，我看不透他半点。这样的行事如果不是真君子，就是大奸大恶之人。”
郭子豪失口问：“高深莫测？”
雷云点头说：“我久经杀场，看人有一套独特的方式，不说很准也**不离十，但对这人我还真琢磨不透。只有一点，我感觉到他无比自信，是我遇到过的所有人当中最具自信心的人……类似这种我见过一个，那人是个兵痞子，刀刃扎进肋骨间发出摩擦声面色不改，眼神冷漠如常。但相比下，那兵痞还缺少这人几分气势，还有那种可怕的决断力。”
郭子豪回想了一下，之前持枪对准魏立的头，这厮眼睛都不眨，死而不惧，更似料定他不敢开枪一样自信心十足。郭子豪问：“刚才我很想一枪打死他，那时你有什么感觉？”
雷云迟疑说：“有些古怪……那一刻我心生警兆，只觉毛骨悚然，似乎有什么危险逼近，直到你放过他后这种感觉才消失，忍不住松了口气。”
郭子豪一听心下凛然，不错，之前那一刻，他也是有这种怪异的感觉，僵持着硬是没扣下扳机，固然有场合不对，在学院艺术殿堂不能肆意杀人的缘故，但也有一种说不清的警兆，好像扣下扳机杀这厮的同时，自己也将面临巨大的危险，让他不得不松开手指。
这种情况并非来自于魏立的不怕死，而是……这厮有一种，有种……同归于尽的决然气势。郭子豪琢磨了会，终于想到这个恰当的词语来描述这种感觉。对，就是同归于尽，魏立尖锐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意味就是这样。
郭子豪立刻问：“魏立在外埋伏有人？远程狙击手那种？”
雷云摇摇头：“不太可能，这周围布置巡查着我们的人手，如果有什么异常动静早就察觉了。况且，郭少你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就算子弹透窗而入也打不中你……除非穿墙射过来。”
郭子豪问：“现在有什么枪能穿墙杀人？”
雷云说：“巴雷特重狙能做到穿透混凝土墙壁，但怎么精确瞄准是个问题，我更倾向于认为他身上带有炸弹，但进门的时候我搜过他的身，没发现什么可疑。”
郭子豪见一时猜不透这事只得放弃，转而想，魏立的目的显然是海伯，欲通过这种方式确认海伯的情况。这家伙根本不怕他，更关注海伯的生死下落，未动先谋，不惜代价要摸清状况。
以守为攻，一旦他在七天后拿不出海伯的回信，这家伙就占上公理制高点，凭借与周家的关系，指不定能游说周公子改变支持他的局势。
郭子豪暗想，到时候，在外人眼中我岂不成了谋害海伯，霸占顾长风家产的嫌疑人？
不然为何在对方无条件接受惩处下，依然不露海伯的消息。
周公子就算不在乎公理，但也不会因此不对他起疑心。
再怎么说，他始终是个外姓人。
如果当事的仇人和受害者都倒下了，那他还蹦跶什么？
郭子豪这么变换角度一深想，立即发觉形势对他的不利之处，假如他这趟意大利之行没能找寻到顾长风和海伯，外部情形确实会变得十分糟糕。
一旦魏立借题发挥，以此为说动周公子和李司令，让他失去两大靠山的鼎力支持，只依靠山庄自己人，那他的实力立刻大为削弱，形势不妙。
希望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正如推测那样，顾长风和海伯都在卡塔尼亚安好无恙。
郭子豪虽然这么想着，但总觉得不稳妥，凡事不能只靠运气和推测，万一结果有变呢？该怎么办？他苦苦思索着，一时间只觉压力沉重，难于找到什么妥善的解决之道。
他终于发觉魏立的可怕之处，此人只摆出了个低姿态，就蹩住他的脚，将他的腾升势头拉下来，隐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谋略布局。
以此估计，就算他得到海伯的回信，这厮也还留有后招应对，不知那又是什么诡计？
想了片刻，只听室外传来敲门声。
荣正昌到了。
郭子豪收摄心神，说：“进来。”
雷云上前拉开门，荣正昌低头入内，任由雷云全身上下搜索一番，确认没携带武器，这才走到郭子豪面前。
时隔多日不见，这苟老贼变化挺大，失去往昔嚣张暴戾的神采，变得唯唯诺诺，头发花白许多，脸色寡黄消瘦，真是一副丧家之犬的衰样。
郭子豪冷冷打量几眼，讥笑说：“好久不见啊，不知我该称呼你苟叔，还是魏叔？”
荣正昌沮丧着脸，没有被激怒的样子，叹口气说：“我幸得魏先生庇护，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至此无话可说，前来任凭你处置。”
郭子豪侧目注视过去，这老狗调教得不错啊，魏立使了什么招？暗想，那木龟蛋油盐不进，但总不成也让苟老贼彻底转了性，忍得住他的羞辱？今天还真不信激不怒你。想及此，郭子豪冷然说：“跪下再说话。”
荣正昌闻言双膝一软，扑通跪在郭子豪脚下，低声说：“对不起……以前对你所做之事罪孽深重，请责罚，老夫甘愿受之。”
郭子豪哑然一笑。呀，跪的如此干脆利落，不愧捧女人臭脚出头的管家婆，这条贱狗还真贱。他喝问：“那天是你在我酒里下毒？”
荣正昌答说：“是。”
郭子豪问：“早先在希尔顿酒店，就因为我打了你狗崽子，你就叫假脸帮来砍我的腿，是不是？”
荣正昌面带愧色说：“是。”
郭子豪冷哼一声，又问：“你勾结顾凡、魏明，意图侵占卧龙山庄，在花花世界布局杀我，对吧？”
荣正昌说：“那时我只想图财，存心要杀你的人是魏明，我充当中间人介绍了假脸帮给他，具体操作是他联系的，包括后来的火蝎杀手。”
郭子豪啐说：“借刀杀人不是杀？”
荣正昌说：“是的，我罪不可恕，不该狡辩。”
郭子豪点点头，问：“顾凡在里头充当了什么角色？那晚，他为什么装模作样助我？”
荣正昌说：“顾凡提供你要来的消息，以此拉近跟我的关系，估计也存有借刀杀你的意图。我看破了他的心思，没按照他想要的方式来办，临场跟我翻脸了。”
郭子豪问：“顾凡想打算怎么办？”
荣正昌说：“这小子要我扮白脸，他扮红脸，骗取你的信任，意在图谋什么。”
郭子豪问：“他图什么？说清楚点。”
荣正昌踌躇说：“我不太清楚，只听顾凡说，你有个重要的秘密，他一定要设法挖出来，事后再杀你不迟。”
郭子豪心想，所谓秘密，应该就是海伯的下落及海伯的财富。顾凡利欲熏心，假意示好他，只会为了这个目的。只不过想不到荣正昌和魏明都是豺狼恶豹，没按照剧本来演戏，带人来当场就拔枪来硬的，超出其控制范围。为自保，更是为了骗得他的信任，顾凡那崽子只得选择跟他走一路。
这事基本水落石出，如今搞定了魏明和荣正昌，接下来该轮到顾凡出血了。
郭子豪森然又问：“今早的炸弹怎么回事？凶徒是假脸帮的人，别说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