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爷右手按住死者咽喉,食拇二指明揉暗挤,只见从血点处如游蛇出洞缓缓钻出一枚细小的银针,不沾一滴血色。
这银针如发丝粗细一寸来长,在火光和月色的映射下泛着炫目的金芒,还有淡淡的幽香。
残爷紧皱眉头,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绝情谷无色堂的手段?来的这么快……”
他站起身来,将那枚银针小心别在衣领内侧,又捡起打狗棍。
“老残,发生了什么事?”
爱看热闹的花无忧也赶来了,看到一具死尸和一地的碎骨肉,又捂鼻瞪眼道:
“这是……来了吃人的野兽?”
“比吃人的野兽还可怕。”残爷眯眼神秘兮兮道。
花无忧忽而眸子一亮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园子里的龙跑出来伤人。风老弟也真是小气,我花无忧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让我进园子看看。”
“昨天你不是进去了吗?”残爷道。
“我是想去天池里看龙。”花无忧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残爷抬起打狗棍拦住道:
“对不起,没有少爷的吩咐,你不能去天池。昨天让你进园子已是破例,再说那恶龙吃人,难道就不害怕?”
“这……嘿嘿……我就是想瞧瞧龙长的什么模样。”花无忧觍脸笑道,又退了两步。
风情扬恰好赶到,笑道:
“忧忧,老残逗你呢,小爷养的龙怎么会吃人呢……”
他也看到一地的惨状,又凝眉道: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死了几个人。”残爷淡淡道。
风情扬一怔,“哦”了一声,又冲花无忧说道:
“这里有什么好瞧的,咱们走,明天小爷再带你来玩,还有春夏秋冬那几个姑娘一起来。”
“真的?”花无忧喜笑颜开道。
“小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不用去那家兵器行做苦工了?”
“嘿嘿,先不去了,反正他们也不敢来咱们风府要人。”
……
两人搭肩有说有笑往回走。
“少爷,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老汉把这里清理干净再回去。”残爷喊道。
“你看着办吧。”风情扬头也不回的摆手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尸骨找地方埋了!埋的远一点。”残爷冲府上的家奴吼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匆匆离去。
月华映昼,浩宇通明,点缀几盏孤星。
王富贵怀揣被蒙面人称作神功秘笈的笔谱,手拿被麻布包裹着的铁笔,雇了一辆马车赶往云沙江。
一路颠簸,王富贵一路忐忑,心道若那蒙面人心怀不轨,自己就将横尸荒野。不过,就凭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若是想杀人灭口的话,自己早死于非命了……
“这位公子,云沙江就要到了,您到底要去哪?”车夫问道。
王富贵掀开车厢帘子,外面月光如水,不远处就是那片杨柳林。
便就跳下马车,付了银子打发走车夫。
他一个富家公子文弱书生,夜里很少赶路,此处又是荒郊野外。
总感觉身后有鬼,不住的回头张望,如此战战兢兢,总算走到杨树林边上,已出了一身冷汗。
风吹杨柳哗啦啦作响,还有不知名的鸟兽啼鸣,月光披洒林间怪影峭立,仿若置身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王富贵忽的想到这杨柳林大了去了,那蒙面人也未说具体地点,这林子里说不定有什么怪鸟。
这可如何是好,刚有些去意。脑海里又跳出柳采音娇俏的身影,随之便是恶少风情扬。
“我王富贵不是懦夫,一定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杀了风情扬……”
王富贵暗暗发誓,硬着头皮朝林子里走去。
刚走没几丈远,“扑腾腾”惊起一只大鸟。
王富贵大喘几口气,又咬牙前行。
又有一头不知名的小兽钻裆而过,差点尿了裤子。
“嘿嘿……”
蓦地传来一声冷笑,似远在天边又近在耳畔。
“谁……你……是人是鬼……”王富贵举着用麻布裹着的铁笔颤声道。
“不是人,也不是鬼,随我来。”
声近人至,一道黑影闪身而来。不由分说,抓起王富贵的右臂便向前飞奔。
越行越快势如疾风,又恰好躲过挡道的杨柳乱石。
王富贵初时还能勉强跟上,无奈生就一副世俗腿脚,十几丈后便脚不沾地硬生生被人拖行。
眼前恍惚就如过眼云烟,耳边呼呼风声似置身云端。
终于停了下来,王富贵立时烂泥般瘫在地上。
“还才几步远,没用的东西,还妄想杀了风情扬,快起来!”来人厉声道。
王富贵深呼几口气,踉跄跄站起身来。
发现自己深处一片平地,方圆五六丈地都是初绿的矮草,没有一棵高树一块乱石。
更为稀奇的是,这里比其他地方都明亮如昼。五六丈外虽有月光映射,却也有暗浓的夜色。
一位蒙面人站在距他丈余处,双目炯炯如电。
王富贵不敢确定是不是昨天那位,不禁道:
“这是什么地方,前辈,你是……”
“别问那么多,你可带了方天画笔?”蒙面人打断道。
王富贵这才放了心,忙道:
“带了,笔谱也带了。”
他弯下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麻布包裹。慌忙打开,拿出方天画笔。
蒙面人点了点头,说道: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想练就绝世神功?”
“想,做梦都想。”王富贵坚定道。
“好!你练成神功,是为了出人头地,还只是为杀风情扬?”
王富贵一时语塞,片刻后又咬牙道:
“是为了一个姑娘。”
那蒙面人叹了口气,说道:
“也罢,老夫就成全你一世修为。那方天画笔乃神兵利器,不能明珠暗投,给你两个选择。”
“前辈请说。”
“你虽筋骨玄奇,却无一丝练武的根基。若墨守成规,至少十几二十年才可功成。老夫还有壮骨通脉的灵丹妙药,可使你速练速成。不过,吃此丹药要减阳寿二十年,你选哪一种?”
“人生苦短,本区区几十年。一生碌碌无为,就算千年万年只苟且如蝼蚁。若能达成所愿,再苦短又何妨,晚辈甘愿减寿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