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肆终于亮出了他的身份,看来张妈说对了,他真是走上了种子的门道,看样子还混得很顺利。
“赵叔,刚才在游乐园门口,那个被机械狗咬死的,是什么人?”
思柔故意问道。
“怎么,你刚才……刚才也在那街上?”
赵肆一脸惊讶地看着思柔。
“是的,在街上。赵叔开着车子,迎面呼啸而来,差点擦到我了。”
思柔把这事拎出来,是要打开话题。
“是吗,差点擦到你了?你当时怎么不喊我呢?”
赵肆有点愧疚地问道。
“当时不太敢确定是赵叔你,就不敢认你。现在按照张妈给的地址,找上来,才确定你是赵叔。”
思柔故意怯生生地道。
“哦,是张妈给的地址。怪不得我们不怎么认……见面,你也知道找上这来。这个张妈,是那个经常带着一个小娃娃,来这区中心干散工的那个张妈吗?”
赵肆摸着植有“头发”的铁头,问道。
“是的。就是张铁蛋的妈妈,母子俩相依为命的那个。”
思柔接着道:
“赵叔还没告诉我,游乐园门口被咬死的机械人,好像跟赵叔认识,对吧?”
“唔?你……你怎么知道的?”
赵肆一脸震惊的样子,吃惊地看着思柔。
他不仅跟那个鸭舌帽机械人认识,还是“生意伙伴”。他当时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去接应和取货的。结果竟然出了这场意外。
“这是我通过观察,得到的结果。”
思柔轻描淡写地道。
“你还看出什么?”
赵肆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叔是去接应对方的。不仅认识,而且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对吧?”
当时思柔看到鸭舌帽机械人,打完电话后,四下找人的样子,接着又看到赵叔开车急匆匆赶来,并且在鸭舌帽机械人被咬死后,他还下车想过去看看,就猜到了这层关系了。
“了不得,了不得。”
赵肆朝思柔翘起了大姆指,称赞道:
“你的观察力了不得,这样都观察出来了。”
“赵叔过奖了。”
思柔摆摆手,谦虚地道。
赵肆上上下下打量了思柔一番,突然问道:
“思柔,对吧?你现在有固定的工作没有?”
“没有呢!经常帮我爸去收破烂,要么就去接些散工。”
思柔如实回答道。
“赵叔这有份工作,就看你敢不敢做。有点冒险,但收入方面很高。我也是正好缺人手,看在你有这么过人的观察能力,就推荐给你看看。”
赵肆没有直接告诉是什么工作,而是试探道。
“赵叔但说无妨。”
思柔眼睛一亮,尤其是听到“收入高”,瞬间就把“有点冒险”抛诸脑后了。
“刚才在街上你也看到了,因为赵叔没能及时赶到,那个给我送种子的货源商,给耗子咬死了。相信张妈有告诉过你,我能发家,就是通过种子门道,干起来的。”
赵肆一边说,一边看思柔的眼睛,见她没有露出排斥、闪躲的眼神,于是继续道:
“赵叔做开之后,一个人分身无术,现在就想招一个助手,帮我打理一些种子上的生意。当然,你是知道的,种子是违禁品,接触种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来给赵叔当助手?”
“给赵叔当助手?”
思柔略作沉吟,然后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太好了,赵叔给的工作,工资一定很高——大概是多少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一张铁脸,打了只会咯疼手。思柔借着这“笑容”,很不避讳地直接问道,否则还真不好意思开口问呢。
“这个要看你个人能力。”
赵肆略作沉吟,想了一会道:
“给你一个月的试用吧。试用工资八千。要是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就提高到一万二,然后加提成。提成是利润的百分之一。”
思柔一听试用工资就有八千,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天啊,八千块呢,这也太高工资了,当即答应了下来,并问道:
“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呢?还有,包吃住吗?有社保没的?”
“最好是越快越好。包吃,包住。至于社保?啥是社保?”
赵肆突然疑惑地看着思柔。
思柔回过神来,这个涌动的钢铁世界,哪会有这么好的福利待遇,惠及每一个机械人。
“那我明天来上班吧。”
思柔决定道。
……
一座巨大的天桥,耸立在区中心上,成为地标性建筑。
因是钢铁搭建起来的,所以在结构安排上多了一些造型发挥的空间,远远看上去,像一个大大的“爽”字,也像是一张巨大的铁脸,有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巴。
可能突然找到了份“高薪”工作,心情变得舒畅无比,思柔感觉这天空都洁净了很多,建筑也美观了很多,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让人面目狰狞。
再次穿过“隔离带”时,那个仅有上半身的残体机械人,远远看到思柔出现,马上像条狗一样,拼命冲着思柔点头,并努力爬了过来。
心情太好了,这次给了这个残体机械人三张碎纸,然后不是像先前那样,怀着惊恐不安的心情赶紧逃走,而是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欢快地离开了“隔离带”。
回到家里,已经到了中午,收破烂的老爸回来了。
“八千块钱工资?”
老爸用颤抖的声音,不敢相信地问道:
“会不会是个骗局?”
这话惹得思柔呵呵地笑了起来:
“爸,赵叔是邻居,怎么会骗我呢?”
“为什么我有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老爸隐隐不安的样子,大概是穷怕了,不相信会有好运降临到自家身上。
“爸,你放心吧,这事是真的。”
思柔安慰老人家道:
“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今天就收拾下行李,但发现压根不需要什么行李。”
肉身换成机械体之后,还是有点点方便之处的,不用刷牙洗脸,也不用洗头发,甚至不需要席子、被褥,所以出远门压根不需要带什么行李。唯一要带的,就是盘缠了。
老爸从他身上的铁钱包里,掏出几张牛皮纸,塞到思柔手中:
“女孩家别那么节省,适当打扮、打扮下自已。瞧隔壁李婶家女儿,不仅植了发,还经常画着眉、描着口红,穿着胶鞋子。最近听说她傍上大款了,结婚是铁板上的钉钉,迟早的事。”
“爸,我不嫁!”
思柔一听,马上坚持表态道。
有一个支持她呆在这个世界里的信念,就是找到大学的男朋友子青,跟她一块穿越过来的,但失散了。思柔要找到他,所以不可能嫁给这个世界里的机械人,甚至连谈恋爱都不想。
“傻闺女,女儿长大了,都要嫁人的。听爸话,爸有你弟,他长大点会照顾我。你管好你自已,遇到合适的,就嫁了。也别挑了,都是机械体,也没啥好挑的,只要肯对你好,就行了。”
老爸语重声长地叮嘱这个女儿道。
思柔不想跟他较真,于是收了那几张牛皮纸,便进卧室去了。
次日一早,思柔便告辞了老爸,前往区中心的赵叔家报到去了。
“很好,今天就过来开始上班。”
看到思柔前来报到,赵叔很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招呼思柔先到小厅里坐着。
这让思柔很纳闷,怎么不开始给她安排事情,却让她干坐着?
就在思柔纳闷地坐了半小时左右,听得铁门的铃声响了起来,赵叔放下手上的工作,跑去开门。
“赵老板,我今天来报到。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一点,不算迟到吧?”
一个女性机械人站在门口上,戴着一顶铁花帽子,画着眉头,描着口红,身上还穿了一截胶皮衣服,脚下也穿了双高跟胶鞋。
赵叔看看挂在墙壁上的钟,时间是九点十三分,于是道:
“今天第一天上班,算是报到吧,迟到不要紧。”
转过头来喊思柔:
“思柔,过来一下,给你介绍一下新同事。”
新同事?思柔听了,愣了下,心想不是只招我一个助手吗,怎么又额外招多了一个。
当即,思柔站起来,从小厅走到大厅,站到了那女孩子的旁边。
“黛丝,这位也是新助手,叫思柔。思柔,跟黛丝认识一下。”
赵叔介绍完后,提示思柔道。
“你好,我叫思柔。很高兴跟你一起共事。”
思柔很礼貌地伸出了手,要跟这个叫黛丝的女孩子握手。
这个叫黛丝的女孩子,本来想伸手跟思柔握手的,但看到她一身简陋的行装,不仅没化妆,身上的衣服也很老土,而且还光着铁脚丫,一看就是从贫民区里出来的,当即就把手缩了回去。
思柔有点尴尬地缩回了手,然后看向赵叔。
赵叔苦笑一下,说道:
“两位,本人的工作需要有能力的人来胜任。同时招两位来,是要进行竞争上岗的,能力突出者,才能留下来。”
我的天,赵叔这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思柔。
就昨天的“面试”过程,赵叔压根没提到还有另一个助手,给她的感觉就是只有她一个。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竞争对手出来,而且搞不好,还有可能被对方排挤走。
那这样一来,高薪工作就打水飘了,回家怎么跟老爸交代,说是被耍了,还是说技不如人,被刷回家来了?
赵叔看出思柔的心思,径自对思柔道:
“思柔,是这样的,在你之前,我就面试好黛丝的。昨天因为看你观察力很强,所以临时加了你进来。”
“明白,赵叔放心好了,就算我竞争失败,我也不会埋怨你的。”
思柔安慰赵肆道。
赵肆这话,交代过来后,思柔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搞了半天,其实是我在抢人家饭碗呢,要是被刷下去,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黛丝是一个高级机械人,她瞄了思柔一眼,听到竞争两字,鼻哼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输了就很难看了。”
“谁输谁赢,还没定数呢。”
思柔听到对方这摆上天的姿态,丝毫不怂地道。
“那就等着瞧。”
黛丝鼻哼道。
“好,两位,现在我拿一些资料给你们学习,学习完之后,再来考你们。能力强的,就留下,怎么样?”
赵叔见两个女孩子已经有了竞争的火药味,于是拍了拍手掌,引起她俩的注意,然后打开了大厅上的投影仪,播放了一些种子的图案:
“今天要教你俩怎么来分辨种子。我是做中间商的,向下游客户收种子,向上游客户兜售种子。不同的种子,价格差异是很大的,比如草类种子,一颗就是上百万,而花卉种子,才几万上下。所以,一旦你俩看走了眼,就会有近百万的巨大损失。所以,这不是开玩笑的,你俩得有分辨种子的能力才可以。”
在地球上,思柔见过不少种子,分辨能力自然是有的。
但她不能告诉赵叔,只好装成一个萌新,一脸渴求学习进步的样子:
“那有劳赵叔教我了。”
一旁的黛丝,一脸迷懵的样子。关于认识种子,她才是真正的萌新。从未见过,连个种子的概念都没有。
接下来赵叔教的,跟思柔在地下市场了解到的行情,几乎是一样的。
草类种子,一颗的收购价,是上百万。植物种子,在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花卉种子,在数万之间。
思柔认真地听着,对于种子的行情,赵叔讲得比较全面。但说到分辨种子的办法,其实思柔懂得比赵叔要多。
在地球上有太多种子了,各式各样的。而赵叔接触到的种子,类型还是过少了。
花了半天时间学习,下午赵叔就开始考思柔、黛丝了。
用投影仪播放不同的种子,让思柔、黛丝抢答分辨。
结果,种子图片一放出来,思柔就举手抢答。而黛丝非但抢不了举手,甚至连是什么种子,都没分辨出来。
眼看着思柔抢答了七个种子,而自已却一个都没抢答到,黛丝急了。
在第八张种子图片一放出来时,甭管能不能分辨得了,就抢先举手。
“好,黛丝你来回答,这是什么类型的种子?”
赵叔指着图片问道。
黛丝压根不会分辨,只得撞下运气:
“这是花卉种子。”
“错了。”
赵叔见思柔在旁边一直举着手,于是让思柔来回答。
“植物种子。”
思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正确。”
赵叔肯定道,然后警告黛丝:
“黛丝,确定你能分辨才好抢答,否则你就是在扰乱我们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