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
擎天五指山上。
天灵峰。
某处悬崖下。
竹屋门前的小庭院里,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腥腥,正在庭院里忙活着。一会双手提着竹桶,大步走到溪流边挑水,然后轻轻松松地拎着回来,倒入竹屋厨房的竹缸里。一会拿上柴刀,去剖庭院角落里的竹干,手臂粗壮的它剖这些竹干,犹如削牙签一般轻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大腿粗的竹干剖成一片一片的,然后井字形地堆放着,预备当柴火之用。
那只修炼“能说会道”系列碎片的鹦鹉,从竹林里飞了出来,跳到了庭院中的石桌上,那里正摆着黑白棋谱。它别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琢磨主人今天摆的是啥棋谱。
一个清瘦的老者,一袭灰色泛白的长袍,正站立在庭院当中,目光炯炯地看着跟前的一个少年。
少年身穿锦袍,却已经多处擦破,露出几个大大小小的洞,有个别之处还丝裂开口子,长长短短,无一完整。
“咱们凌家入门的碎石拳,你竟然连柴片都碎不了,这真是糟心得很呐!”凌天峰用手拈着他的长须,一脸忧虑的表情,“只剩下四天的时间,就你这劈不了柴的拳力,想打赢江家闺女,怕是有些悬。”
在凌风的身前,竖插着一截竹干,有他小腿那么粗,他用练熟的碎石拳去轰击,结果非但没有把竹干轰碎,反而震得他一双虎口火辣辣地疼。
“祖父,我听二叔说过,祖父的金系灵武之力,一直处在高级阶段。”凌风想到了二叔凌天鹰在传授修炼金珠时,曾透露过的信息,于是对祖父凌天峰道,“能否让风儿开开眼界,看看金系灵武之力处在高级阶段,有何惊人的能耐?”
凌风说完,摆出一副大开眼界、一饱眼福的模样,等着祖父露两手。
祖父捋了捋长须,说道:“没什么可显摆的,高级阶段可以随意弯曲金属。现在灵气枯竭,想露两手,还得积攒些灵气才行。”
祖父的话,让凌风闻言一怔,他好像醒悟了什么,赶紧道:“二叔曾说过,只要我觉醒了金系灵脉,就能发挥出碎石拳的灵武之力。结果,祖父你也看到了,连竹干都碎不了。我想,是不是我没积攒到灵气在身的缘故?”
凌天峰点点头:“是的,战技功法的施展,想要有灵武之力的辅助,必须消耗体内积攒的灵气才行。你既然已经觉醒了金系灵脉感应,就具备吸取灵气入体的能力。这套碎石拳我看你练得蛮熟的,缺的就是体内没有灵气。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去吸取灵气才是。”
祖父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凌风不由得仰首望天,望向天顶上的天灵顶峰——只有那里才有灵气,而且只能在破晓之前。
“如何吸取灵气入体,望祖父赐教!”凌风走到凌天峰面前,恭敬地恳请道。
“祖父教你个吸纳法,这是祖父的根修法宝,祖父就是用这吸纳法修炼成就的。”凌天峰说完,便叫凌风走到跟前,然后耳传了吸纳法给他。
正在观摩棋局的小五哥,突然一蹦跳起,然后振翅猛扇两三下,就飞到了凌天峰的肩膀上,开口说道:“所谓灵气,在我们鹦鹉族看来,可不那样。我们鹦鹉族认为,万物之所以存在,皆为灵气所结,物之核心,是为灵结所在。消化万物,也能吸取灵气入体。天赋异禀者,灵气在体内转化灵能,能结出某些修炼技能的碎片,是修炼的一大法宝。”
凌风听着这只鹦鹉说的话,不禁看向凌天峰,不知它所说,是否真是这一回事?
这只鹦鹉不能当成印象中的飞禽来看待,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动物,都跟地球上的那些动物,有着本质的不同——它们好像跟人一样,有着人类的思维,而且从实力上打败了这里的人类,把人类赶到了这里,龟缩在这个擎天五指山里。
所以,小五哥的话,引起凌风的注意,没准又是一个重镑信息。
凌风能觉醒金系灵脉,还真要感谢小五哥的指点,否则,要是按照二叔教的方法,怕是苦修一辈子,也未必能觉醒。
“小五哥的话,应该是真的,但不知道适不适合我们人族。”凌天峰见识到凌风觉醒成功,就是得益于小五哥提供的方法,所以现在这只鹦鹉说的话,他都不敢否定掉。
“那就同时按照祖父和小五哥说的一起练吧。”凌风不敢大意,提出二者兼修的办法。
“现在灵气枯竭,修炼方法有变,没准小五哥所说的方法,才是现时期正确的修炼方法。”凌天峰捋着长须道,“它所说的收集系列碎片的方法,我不太懂,你多多向它请教。而我教你的吸纳法,还得同时进行。你身子骨头还很羸弱,尤其是经脉,习武之人最看重经脉的畅通,以及气血的运转。祖父给你一个淬体的训练方法,先把身体的肌肉盘活,经脉打开,气血炒热,打好日后变强大的根基。”
凌风点点头,接受祖父的这个建议。
现在,他觉醒了金系灵脉,又得到小五哥有别人族的修炼方法,以后变强、变大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变强、变大离不开根基的牢靠,所以先把身体打开,是必须的事情。
“请祖父教导!”凌风恭恭敬敬地道。
“大老黑,你去准备场地。咱们给风儿进行淬体训练,务必在三天之内,让他脱胎换骨,换上一副灵修者该有的体魄。然后让他赶回去打擂台赛,争取把江家闺女打下擂台下去,保住我凌家的峰头。”凌天峰突然扭过头,给一直忙碌的大老黑吩咐道。
大老黑看样子是一个停不下来的大伙计,手上要有活干才舒服,反正凌风打从摔下来后,就没看过这只黑腥腥有闲下来的一刻,不是忙这就是忙那。
嗷嗷!
大老黑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高举双臂,一副欣然受命的样子。凌风发现这大老黑的脾气,似乎相当好,不管叫它做什么,它都不会拒绝,还一副乐呵呵的尊容,一看就是享受生命、享受活着的“高境界生物”。
只见大老黑转身进屋,拎了一把竹制的铲子出来,然后走出了庭院,在外面的竹林里,寻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开始挖起土来。
凌风不知道它挖土干嘛,就跟了上去。
“主人,你摆的这棋局,我已想到了破局之法,可有时间对弈一下?”小五哥见凌天峰交待完了事情,于是扭头飞回了石桌上,开口冲凌天峰说道。
“是吗,那倒要向小五哥请教、请教一下了。”凌天峰一听,很是开心,于是便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开始跟小五哥对弈起来。
……
刮!刮!刮!
一拨拨泥土挖了上来,抛在竹林边下,很快就堆成一座小山。
一个三四丈见方的深坑,在大老黑那抡转如飞的竹铲下,犹如挖豆腐一般浑不吃力,一个时辰多一点就给挖出来了。
一拨拨泥土几乎是连成了一条线,不停歇地从头上擦了过去,带着清新土壤气息的碎泥,掉落在头上、肩上、大腿上,一个时辰下来,就把专心打坐练习吸纳法的凌风,直直变成一尊泥像。
轻轻松松挖出了这个大坑,大老黑拍了拍厚实的手掌,有些得意地仰天一声长啸,一转头,瞧见竹林边下打坐的凌风,被自己抛过去的泥粉碎粒,活活地堆成个泥人,不禁眦开血红的嘴巴,呱呱地大笑了起来。
大腥腥似人顽皮的天性,顿时暴露无遗。
挖完了,大老黑拎着竹铲走进了庭院里,听到祖父凌天峰问道:“训练坑挖好了吗?”
嗷!
大老黑发出震耳欲聋的回答,然后把竹铲放回原处,看看天色,开始做饭去了。
看得出来,这大老黑不仅勤快,任劳任怨,而且还是个家活全能。苦力活对它而言,如吹灰一般不费劲,还能采药、种菜、摘果子,至于挑水、洗衣、做饭、打扫,更不用话下。
最让凌风想不通的是,它跟祖父似乎能做到无障碍交流。祖父只是吩咐它,去准备个淬体训练的场地,大老黑就知道要挖一个大坑出来。
这个大坑有什么用处,连凌风都琢磨不透,可大老黑似乎完全懂祖父的意思,很快就照办了。
凌风照着祖父教的吸纳法,练习了一下午,起初没感觉有何妙处,直到听到小五哥飞到头顶上,喊他吃晚饭时,他才感受到这方法的妙处。
收起打坐,站了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紧接着全身血液像沸腾了一样,迅速流转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小凌风,信息带到,我先撤了。”小五哥见凌风站着没动,懒得等他了,扑展开翅膀飞回了庭院。
此时天色已接近傍晚,天灵峰上还笼罩在金黄色的夕阳当中,但崖谷底下已经黑了下来。
庭院已经点上了松油灯,在夜幕下飘来阵阵饭菜的香味。
使劲抽了抽鼻子,此时,身上那股暖洋洋的感觉,已经消失掉了,凌风清晰地感受到肚子传来阵阵饥饿的声音。
迈开脚步,凌风开始朝着庭院走了回去。
昏暗的松油灯下,那张竹桌上已经陈列了两盘野味佳肴,一碟炒笋,一碟青菜。祖父与小五哥已经开始就位大吃了起来。
凌风没想到这崖谷底下,还能做出丰盛的野味佳肴,饥肠辘辘的他,这会哪还能嫌弃大老黑卫不卫生,当即坐下来,抄起筷子就开吃。
看到凌风将上午的“立场”,丢得一干二净,凌天峰不禁摇头苦笑了起来。
“咯咯咯,真香,真香!”小五哥不知道是懂得这个梗,还是只是有感于饭菜的美味,忍不住发声称赞大老黑做得好吃,竟然口吐“芬芳”了起来。
嗷嗷!
看到凌风肯吃自已做的饭菜,大老黑一副欣慰而有成就感的样子,嘴里发出声响,接着就用大手抓了一只野鸡腿,放到了凌风的饭碗里。
凌风顿时像噎住了一样,一脸吃住的表情。
“咯咯!”小五哥看到凌风这表情,发出了看热闹的嘻笑声。
凌风看看碗里的鸡腿,再看看大老黑那只黑黝黝的大手,心想我的天啊,我已经极力不去想这饭菜是你做出来的了,现在可好,你直接用手抓到我碗里来了,这不咯应我吗?
“快吃吧,别寒了大老黑对你的一片心意。”凌天峰见这个孙子,一副为难的表情,于是正儿八经地催促道,“他刚才说你这娃,正长个儿的时候,应该多吃点。”
大老黑见吃相可喜的凌风,在它抓了鸡腿丢进碗里后,马上停止了吃,顿时怔怔地注视着凌风……
凌风再次看看碗里的鸡腿,再看看注视着他的大老黑,好吧,我就是饿了而已,干嘛要跟美食过不去呢,对吧?
一口咬下去,鲜美的肉汁到了嘴里,再扯断烹得酥软的筋条,咕噜吞下肚子里去,那香浓的肉味,以及实实在在的饱腹感——真香!
吃完了晚餐,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灵峰顶也没了夕阳的普照,一片昏暗,只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能干的大老黑,已经把洗澡水烧开了,在它收拾残羹剩饭时,抽空盛了一桶,倒进竹制的浴缸里,叫凌风去洗澡。
躺在热腾腾的缸水中,凌风闭目养神了一会。当他睁开眼时,正好看见那只鹦鹉,正站在松油灯下打瞌睡,于是喊它道:“小五哥,过来聊聊天。”
小五哥睁开了眼睛,死劲晃了晃尖尖的脑袋,顿时恢复了精神。它飞了过来,站到了凌风的额头上,问道:“小凌风,你想聊什么?”
“小五哥,你是从外面的世界飞进来的,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吧。”凌风对擎天五指山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听小五哥说过,它是玄风鹦鹉家族的一员,那无疑是从外面世界飞进人族世界里来的了,它肯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