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的话,像晴天一个霹雳,围拢在小院子里的长老、族人弟子们,马上慌了起来。
二长老第一个冲进凌风的卧室,里面不见踪影。他上前摸了摸床褥,没有温度,于是招来女仆询问了一下。
女仆回答道:“少爷昨晚很晚才睡,到了早上,就不见踪影了。他也没交待上哪去,又不见少了什么衣服、行李,不像出远门。”
大长老拄着拐杖进来,察看了一遍,担心道:“最怕少爷像上次那样,一个人上峰台,然后摔下去了。”
“少爷觉醒了灵脉,会不会一早就上峰顶吸取灵气去了?”凌英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几个长老一听,纷纷点点。
二长老赶紧召来随从弟子,吩咐他们上峰台、峰顶找人。
昨晚,凌风入睡前,突然想起祖父铸造铁饼时,他是怎么知道在铁块中,加入一定比例的碳元素才会成为钢?祖父能铸造出品相如此顶极的铁饼,说明他对钢的成分相当了解。
可是,再回想起在崖谷底下,祖父研究那台不明飞行器时,所表现出的“原始人看到高科技”时的表现,无知而可笑,马上让凌风打了个激灵。
按理而言,能懂得如此深入的化学知识,不应该是那样的表现啊!
这前后一对比,凌风感觉祖父是不是在伪装?
这一大早,凌风就登上了天灵峰,爬到中午,又上了那处天台。
凌风想起大老黑送他上来时,曾沿路预放了一根藤索,说是想下去找祖父,就顺着那根藤索爬下悬崖。
走到天台边上,仔细寻找了一下,愣是没看到那根藤索。
“不可能会不见的,我明明看到大老黑就绑到这边树丛中的,怎么会不见了?”凌风在天台边沿的树丛里,翻找了好一会,还真不见了那根藤索。
这就怪了,凌风自问不会看错,也不会记错。再说天台边上就这一处树丛,想记错都不可能。但现在找不到那根藤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其他族人无意中,给丢下去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这个机率貌似极低、极低。再说,那藤索隐藏在树丛里,是极难被人发现的。而这天台,族人弟子都没几个人知道有这一去处。
凌风原打算是顺着藤索爬下去,找祖父扒扒他的伪装,但现在找不到藤索了,只好暂时作罢。
从天台下来,还没回到凌家庄,就在天灵峰的上峰路上,碰上前来寻找他下落的弟子。
那几个弟子一见凌风,马上叫喊开了:“少爷在这,少爷在这……”“找到少爷了,他在这……”并把消息传回了凌家庄。
很快,得知凌风回来,二长老、钟三长老,以及二叔凌天鹰,甚至连大长老也都赶来了。
看到这些长老们带着一簇簇弟子们,像赶集一样围拢在小院门口,凌风一下子懵掉了:“长老们,你们这是……”
只不过爬了下天灵峰,又没离开凌家的地盘,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来慰问吗?
“少爷,这一天你跑哪去了?”二长老走上前来道,“我们都以为你又失踪了。”
“失踪?”凌风笑了一下,“我这么大的人,谈何失踪?我只是上天灵峰去修炼了一下。你们找我,有何要紧事吗?”
“少爷,这铁饼你是铸造出来了,我们都琢磨不明白,你没有请灵修高手来,却能铸造出品相如此顶极的铁饼,我们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铸造出来的。”二长老看了看身后几个长老,都是这个疑问的表情,便开口代他们问道。
二叔凌天鹰有点激动地道:“凌风乖侄,我们要把你这方法,详细地记录下来,方便以后再铸造出这样的铁饼。”
“怎么做的?”凌风反而被他们问懵掉了,扫了一下人群,不见传法长老,看来传法长老还在炼矿场上监管铁饼的铸造,于是道,“我的方法,怎么生火,怎么计时,怎么取铁水,都告诉了传法长老。这铁饼能铸造出来,说明传法长老安全按照我教的方法执行。你们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执法长老是知道的啊!”
“少爷,传法长老虽然按你教的那样去执行,可他也是不懂这其中的关键,不知道怎么整着整着,就铸造出品相如此顶极的铁饼出来了。”二长老道。
这样吗?凌风不禁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传法长老,他不懂煤能产生高温,这种高温是木柴所不能达到的;更不懂钢的成分组成,所以照着做,做对了也不懂得为什么会这样。
“方法就是传法长老教的那些,你们可以记录下来。当务之急,是要把二十五万枚铁饼铸造出来。”凌风不想告诉他们关键的原因,因为他们不懂元素成分,讲了只会更加不懂,索性就一笔带过。
想想要铸造二十五万枚铁饼,这数字可不小,得好好计算一下完成周期是多久。一算之下,不禁摇头起来。太慢了,以这生产效率,没有半年是完成不了的。
想到这,凌风决定再造几座煤炉,同时再打造一批铁饼的模具。
接下来的几天,他便开始着手安排这些。
额外增加了四座煤炉,产量从一天两千枚,增加到一天一万枚。二十五万枚铁饼,前后加起来刚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试模、修模,以及试炉,改炉,试产,收尾,等等,并不是每天都能顺顺利利地产出一万枚铁饼,总有意外发生。
一个月后,当二十五万枚铁饼,摆在四大家族主掌人面前时,他们都惊呆了。
站在凌风后面的二长老、钟三长老、掌财长老、传法长老,以及二叔凌天鹰,及负责招待的凌家几个弟子,看到四大家族的主掌人这惊呆的表情,瞬间就挺直了腰杆——就喜欢看到这四家子这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场铁饼发行大会,就在凌家进行。凌家几个长老,就等着看江家、火家、柳家、陆家看到铁饼后的表情了,意料中的场面,让身为凌家人的他们倍有荣光。
尤其是江大海,手里拿着一枚新铸造出来的铁饼,眼睛都看直了,不敢相信这是凌风刚刚铸造出来的。他甚至悄悄地问随行的弟子,让他们确认一下这枚新铁饼,会不会是收藏版的铁饼,怀疑是凌风拿他祖父那批铁饼来糊弄他们。
火家老爷子——火候手里也拿了一枚,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凌风:“凌少爷,这真是……真是你铸造出来的?你并没请我们火家相助,就……就能自已铸造出这样品相极佳的铁饼出来了?”
火候懂冶炼的关键,是温度。他父亲火云龙协助过凌天峰,有过冶炼的经验传授过火候,只是火侯的灵修还达不到控制火候的地步。
火侯知道,凌风在没请火家灵武高手相助的情况下,无法把温度控制到融瓷化铁的高度,不可能做到把铁石里的杂质完全去除掉。
所以,当火候看着手里的铁饼,不含一点杂质时,他完全惊呆了。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凌家出了隐藏的灵修高手,懂得控火的那种?
柳长春同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凌风。
参加过上一次铸造铁饼的柳雄,告诉过柳长春一个机密,就是当年凌天峰让他如何控制木元素,加入铁水里的,只有这样才能铸造出不会生锈的铁饼。这是一件极精巧的操作,不能多,也不能少,而能胜任这一操作的,非柳家灵武高手不可。
但现在,凌风压根就没请他柳家的灵武高手,前去协助;而三叔柳雄从江家水库回来后,更是没踏出柳家庄半步,不可能会私下偷偷助力凌风铸造这批铁饼。
“各位大老爷,勿庸置疑,这二十五万枚铁饼是我铸造出来的,假不了。”凌风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四大家族的老爷们面前,朗声说道,“这次铸造铁饼,是柳家老爷子提出来的,然后江家老爷子、火家老爷子、陆家老爷子都一致同意,派林大川前辈伙同三家管事来我凌家,传达了这个需求。晚辈不负重托,成功完成了这个任务。俗话说得好,合作才能共赢,你们的需求我满足了,而我们凌家的需求,也需要你们来满足。”
柳长春听了凌风这番话,点了点头:“凌风,你是指凌家在商业圈的商铺、店面、地盘的租期对吧?”
江大海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愿意再续你们凌家十年的免租期限。”
“这怕是不对数吧?”火侯见凌风在不请他们火家帮忙的情况下,就能铸造出品相极佳的铁饼,心想这凌风果然是个人才,不仅觉醒了灵脉感应,还能凭一己之力就铸造出铁饼,这凌家用不了多久,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会成为第一大家族,这时候拉拢一下,才是明智之选,“十年前,凌风的祖父发行了十万枚铁饼,咱们答应免除商业圈子里的租期十年。如今,凌风发行的铁饼数目是二十五万枚,怎么说都得免除二十五年的租期吧?”
陆家老爷子点点头,赞同道:“我同意免除二十五年的租期。”
“不,这次可不能这么算。”凌风预判了他们的预判,把准备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你们四大家族之所以提出发行铁饼的需求,是因为各家钱庄里的钱,已经不够用了。这里面涉及到经济学里的一个名词,叫货币升值。也即是说,现在这一枚铁饼的购买力,已经不是十年前一枚铁饼那样的购买力了,要比十年前的一枚铁饼能买更多的东西了。所以,不能再按十年前那套算法,来免除我们凌家商铺、店面、地盘的租期。”
跟着柳长春来的林大川,还有江大海的钱庄管事汪真,以及火家、陆家的掌财长老及钱庄管事,一听凌风又讲他那套深奥至极的经济学,马上又两眼放光。
而柳长春、江大海、火候及陆家老爷子,是第一次听说什么“经济学”,完全不懂,四人面面相觑,如同隔代。
为了表现一下自己在掌财方面,是有天赋的,林大川故意开口问道:“同样一枚铁饼,为什么十年后要比十年前,能买更多的东西?”
“问得好!”凌风知道这林大川在抓机会表现,于是给他一个奖励性的肯定,回答道,“很现实的一个例子。就拿柳老爷子、江老爷子、火老爷子、陆老爷子来说,手上都有一枚铁饼。林长老手上有一件宝贝要卖,你定价是两枚铁饼。很明显,你这两枚铁饼的宝贝,是很难卖得出去的,因为四个老爷子的手上,只有一枚铁饼,购买力不足。”
柳长春、江大海、火候及陆家老爷子,第一次听到“购买力”这种词语,感觉新鲜极了。虽然没听过,可是一听就能明白它的意思。
就连凌家的族人弟子及长老们,也同样听得津津有味。
“林长老卖了几个月,结果没人来买,于是改了下价格,定价为一枚铁饼。这时候,四个老爷子手上的铁饼,就能买你的宝贝了。宝贝还是那个宝贝,但四个老爷子手上的铁饼,购买力上涨,能买到你的宝贝了。这就是货币升值的浅喻。”凌风道。
四大老爷子,及各家掌财长老、钱庄管事,都是一副“哦,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凌风见他们理解了,于是说道:“同样,我们凌家在商业圈子里的商铺、店面、地盘,原本是值十年租期的,但现在五大家族的钱庄,都没有那么多的钱了,于是,十年租期的价格,就得往下降一降了。这个你们能理解了吧?”
林大川、汪真之流,马上点头道:“有何难哉,很好理解啊!”
他们倒是没有吹牛,的确是理解了。就连第一次听凌风讲经济学的四大老爷子,也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这太简单了,就按刚才的浅喻直接往上套,就是同一个理的的意思。
“那降多少为合适呢?”凌风扫视林大川一眼,林大川一见又是算术题,马上转过脸去,不敢接茬,他不想像上次那样出丑。
凌风扫向汪真,汪真当作没看到。扫向其他钱庄管事,他们也纷纷低下了头。
“我算过了——”凌风道:“我祖父发行十万枚铁饼,你们免除十年租期。现在我发行二十五万枚铁饼,帐面上应该是二十五年的租期,对不对?但算上货币升值的空间,至少得三十八年。咱们都是老客户了,熟人了,就取个三十五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