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老头咋咋呼呼的声音,李爱国抬头望天,不能低头,眼泪会掉,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就在他感叹自己悲惨人生的时候,李大爷迈着他特有的小碎步走来,他神情慌张,像是犯了啥大事。
李爱国瞧着他那张老脸就没好气,明明比自己还老上一轮,遇事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他没好气道:
“来了就来了,咱们有没做坏事,你慌啥?”
“对哦,我又没做坏事,慌啥……”李大爷抠了抠戴帽子的脑袋,终于对自己的咋呼感到几分不好意思。
“公安同志人呢,还不赶紧带我去。”李爱国的白眼都要翻过去了。
“在村口呢,你刚走他们就来了,说是找大队长。”
李大爷边说边往外走去。
“爹,这人咋办啊,不能一直搁外面吧。”李建军扯住他爹的袖子,将人拦下。
“哎,你把她放炕上去吧。”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放炕上要是化了可咋整,想到这点,他又说:“就搁这儿吧,你把那俩小孩看住了,我去去就来。”
等俩老头走到村口时,两位公安同志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公安同志,你们好,我就是大队长。”
“同志,你好,请问张耀祖是你们大队的吗?麻烦你带我去一下他家。”
张耀祖是张麻子的大名,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人寄予了他们全家的期望。
李爱国心沉了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同志,请问他犯啥事了吗?您跟我这边走。”
“他死了,我们来了解一下他家里的基本情况,让人把他装回去。”
公安同志说得含糊,他们调查了一天,发现这个张麻子欠了这伙人不少钱,两方是因为还钱才聚集到废弃寺庙,就是这人的死状有些惨烈,看得人胆战心惊。
听到这话,李爱国被惊得吓在原地,见他不走了,公安同志问道:
“你怎么了?”
“他老娘……今早也死了。”
“什么?快带我们过去!”
公安同志大惊失色,直觉这件事有隐情,为何母子二人相继去世,明白人都能看出点不对劲。
等几人赶到,就见李建军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站着吹冷风,张家院子外早已围满了一群人。
“都干什么呢,去去去。”
李爱国将人群吆喝出一条道,让两位公安进去。
“哎呦,大队长,这是咋了,咋公安都来了。”
“是啊是啊,麻子老娘咋死成那样,真吓人啊。”
“我看她是该的,她们家这两天吵翻天了,昨天早上,我还看见张麻子带着大丫出去了呢。”
“对啊,张麻子和大丫去哪儿了,老娘都死了,他们还有心情去县城。”
围观群众的话吸引了蹲身查看尸\/体的公安,一名公安起身看向说话的村民,问道: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那两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说话的是赵婶的老姐妹,她家就住在张麻子隔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能发现,那婶子被公安问时还有点害怕,不过想到自己又没做坏事,也就挺起腰杆说道:
“昨天早上七八点的样子,我出门撒尿,刚好看见张麻子绑着李大丫出门,那样子,是朝着村口去了。
公安同志,他家这两天从早吵到晚,吵得我连觉都睡不好,三更半夜还有拖东西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干啥。
大丫成天被这两母子打骂,那孩子也是可怜,你们可得为她找个公道。”
婶子一口气将对这家人的不满都说了个干净,围观的村民见公安也没那么可怕,顿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话语间都是这家人的恶行。
李爱国见场面越来越激烈,大手一挥,喊道:
“行了,行了,公安同志问谁谁说,一股脑地谁听得清啊。”
这时,查验尸\/体的那位公安朝着同事耳语了几句,说明这人是意外死亡,并不是人为。
两个公安对视一眼,决定先回公安局报告情况,毕竟还有一个李大丫现在生死未卜。
现在的技术有限,一个人失踪后,也没有有效手段去搜查,李大丫的事只能不了了之。
大队长接到通知,让他安排好张家人的后事和具体的遗产分配,这委实是一个重任,李爱国这两天烦闷地连饭都吃不下。
“大队长,你在家没?”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李爱国吩咐钱婶:
“快,快把人撵出去,这人才下葬,就这么迫不及待分遗产吗。”
钱婶出门就见郭蓝芳站在院子中央,正伸长脖子往屋里看,见有人出来,她脸上立马挂起笑容,将手里的篮子递出去,笑道:
“姐,大队长在家没?我家还剩几个鸡蛋,拿来给孩子补补。”
钱婶按住她塞过来的手:“你还是拿回去吧,老李说,等他想好怎么安排,会通知你的。”
郭蓝芳的脸瞬间垮下来,她有些不满:“我们家大丫生死未卜,作为麻子家唯一的媳妇,这家产不应该都是她的嘛,我只是先帮她收起来,等大丫回来一定还给她。”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继妇也配继承家产,我们老张家死都不会承认她。”
两人被院外的声音吸引,就见两男两女齐刷刷站在门外。
还没等钱婶这个主人说话,郭蓝芳就冲上前去骂道:
“你谁啊?看着不像咱们向阳大队的人,有什么资格还管我们家事。”
为首的老头冷笑一声:“我是张家老大,是张麻子的亲大伯,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你说是就是啊,张麻子一家来咱们向阳大队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你们,出现得这么凑巧,怕不是不安好心吧。”
郭蓝芳插手大骂,拦住钱婶开门的动作,她一定得占上风,张麻子家那两间房和几亩地还得给他儿子娶媳妇呢,怎么能让其他人夺了去。
她一个人舌战对面四个竟一点没败下阵去,就在双方骂急眼,忍不住隔着院门大打出手时,李爱国从里屋出来,大喝一声:
“行了,都给我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