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的一席话听得正德是六神无主,呆滞的目光看了看张永,又扫了扫苏灿,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魂不守舍。
不等正德开口,一旁的苏灿连忙说道:“陛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何家安他绝对不会放鞑靼人进城的。”
“这可是杂家亲眼所见,苏将军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妹婿就一味的袒护于他。”张永也顾不了其它,当着正德的面就跟苏灿吵了起来。
“够了,都给朕闭嘴。”被吵得头痛的正德突然大吼一声,两个人顿时把嘴闭上,正当正德打算问清楚何家安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却突然微微一晃,接着城门的方向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是虎蹲炮。
这个声音正德是相当熟悉的,自从自己命名了虎蹲炮之后,也经常会到神机营感受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所以他对这炮声却是相当熟悉的,听到炮声之后,他先是一愣,接着连忙说道:“听,是虎蹲炮。”
话音未落,地上的晃动变得更加的频繁,更加猛烈的爆炸声在城门的方向响起。
既然有炮声,那何家安肯定就不会是像张永说的那样,要开门放鞑靼人进来,只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谁的责任的时候,等到炮声刚停,正德的心里就像有小猫在挠似的,等着盼着有前方的战报传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的战报都是很及时就送到自己面前,今日等了这么久也不见新的战况送来,正当正德准备让张永再次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院外突然走进来一行人,看着风尘仆仆的何家安,正德迫不及待地问道:“何爱卿,前方战况如何?”
何家安连忙拜倒,拱手道:“托皇上的福,鞑靼人已经尽数被赶出城外,此时已经离开视线范围,臣怕陛下担心,所以才急着回来禀告陛下。”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一听鞑靼人被何家安打跑,正德心里悬了很久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就在这时,身边的张永却突然插嘴道:“杂家倒想问一句,刚刚何大人为何一意孤行要将城门打开?你可知万岁爷就在城中,万一……”
“张公公。”何家安突然大声打断张永的话,接着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用着稍稍重些的语气说道:“刚刚我问你的问题,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这……”张永顿时哑然,何家安问得的确没错,这皇命还是自己亲自传到何家安手上的,现在他拿这点怼自己,自己居然没办法来反驳他。
这时候还是正德出手,解了张永的尴尬,笑着说道:“何爱卿不要跟张永一般见识,论打仗他根本就是一个门外汉,哪有你来得实在,快快跟朕讲一讲,刚刚你是怎么指挥的。”
这话听起来就是极度的顺眼,何家安连理都没理张永,开口的第一句便把正德给吓了一跳。
“张公公说得没错,大同的城门的确是我让开的。”
“啊?”正德有些惊讶地看着何家安,却并不像张永那样开口提问,因为他知道何家安肯定会跟自己解释他这样做的用意的。
果然,顿了顿,何家安接着说道:“城中留守的多是神机营的官兵,让他们开枪放炮可以,可是用来守城却是有些大材小用,而且他们的能力也并不足以抵挡鞑靼人多时,所以臣就冒险将神机营的大炮全都调到了城门处,然后让唐林打开城门。”
“鞑靼人果然上了当,一窝蜂般地从城外冲了进来,等到他们还没有散开之时,臣便集中所有炮火猛轰过去,结果……将入城之鞑靼人尽数炸死。”
话说起来容易,可是仔细想想之后,却让正德跟张永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头冷汗,正德忍不住地咽了口吐沫,接着问道:“那剩余的鞑靼人现在在哪里?”
说到这,何家安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本来臣都已经将大炮架到了城墙上,可是那些鞑靼人离得有些远,臣将大炮推出去时,大概那些鞑靼觉得事已经不可为,便退走了。”
鞑靼人退走了,那岂不是说自己也就安全了,笑容重新绽放在正德的脸上,想了想,干脆说道:“既然鞑靼人已经退走,倒不如朕也去北门见识一下,总要慰劳一下出生入死的将士才是。”
“万岁爷不可。”张永一听正德居然要去城门处,自己连忙挡在了正德面前。
这正是自己笼络人心的时候,你怎么又挡在自己面前,正德忍不住瞪了张永一眼,重重地哼道:“张永,刚刚的帐朕还没有跟你算清楚呢,你不是说何爱卿要放鞑靼人进城吗,现在终于明白了?情况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不是该向何爱卿赔礼道歉才是?”
既然是万岁爷开口,张永又岂能说不是,连忙冲着何家安赔笑道:“刚刚的确是杂家误会了何大人,还请何大人原谅杂家。”
何家安笑着拱了拱手道:“张公公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想必换成我在你的位置也要提出疑问的,所以张公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这几句话听得张永心里这叫一个舒服,何家安的话也变相地替自己解了刚刚之围,也证明自己是一心为皇上着想,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举动的。
想到这里,张永连忙接道:“何大人说的是,奴才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才……”
“算了算了。”正德不等张永说完,便挥了挥手,接着说道:“还是速速领朕去城门看一眼吧。”
张永立刻跟到了正德的后面,只是何家安却依然挡在正德前面不肯让步,这让正德却是颇为的疑惑,不解地问道:“何爱卿这是何意?”
何家安苦笑道:“陛下还是先留在这里的好,现在城门处的城面有些血腥,臣怕皇上……”
“哎。”正德瞬间就明白了何家安的意思,他这分明就是害怕自己看到那场面会害怕,真是开玩笑,朕乃一国之君,又怎么会害怕这种小场面?
再者说,在正德的眼里,别看何家安打仗有两下子,但是单对单的话,他肯定是打不过自己的,既然他都能忍受得了,自己又怎么能忍受不了?
所以正德笑眯眯地推开何家安,大摇大摆地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自己劝也劝了,可是人家不听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留在后面的何家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接着便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