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何家安如此胆大包天,他这一次打的是我,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打到皇兄的脸上,皇兄千万不能再姑息他了。”
一想到正德对何家安的态度,朱易心里就像是吃了死苍蝇般的难受,自己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今天自己都把自己这张脸给豁出来了,谁知道得到了却是让人如此失望的结果。
难道这何家安在皇兄的眼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别看正德没看到当时的情况,但是自己并不是傻子,总不能听信朱易这一面之词,自己认识何家安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什么过份的举动,更何况他刚刚还在这里跟自己畅谈那么久,难道说他刚刚回家就捶了朱易一拳?
先不说在那么多侍卫的包围下,何家安是怎么突破进去的,光是你想绑架人家娘子这件事,正德就觉得这朱易这一拳挨得并不冤枉。
轻轻咳了一声,正德缓缓地说道:“虽然朕这次没有追究之意,但皇弟这件事做得还是过份了些,别说是何爱卿,就算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知道有人绑架自己的娘子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挨打也算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以后行事千万不要在这么的鲁莽。”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朱易一脸惊诧地望着正德,脑子里却是一阵嗡嗡作响,自己大小也算是皇亲国戚,现在被人打了,身为皇上的正德却要劝自己忍下这口气来,这……这是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眼睛望着正德,心里却更加同意了父王的想法,这样的明朝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在正德的统治之下只能是越来越软弱,今天连一个大臣都能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难保以后自己还能不能继承到宁王的爵位。
所以,与其让手中的权利慢慢消散掉,倒不如干脆反了这正德,将权利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真实的。
假意接受了正德的教诲,朱易这才从御书房中退了出来,望着头顶上蓝色的天空,朱易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既然你正德无情就不要怪自己无义,谁能坐这天下还不一定呢。
就在朱易抬腿准备离开之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喊道:“小王爷且慢,正巧老奴也要出宫,不如让老奴送你一程如何?”
……呃?
朱易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走过来的张永,从他的眼神中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丝别样的深意,自己眨了眨眼睛点头笑了笑:“那就烦劳公公了。”
“小事,小事而已。”
这一走,张永直到晚上快落闸的时候才悠悠地回到了豹房,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一进宫自己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何家安上朝的次数不多,但好巧不巧的是,每一次似乎都赶到了天气最冷的时候,大半夜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本身就是一种极其需要勇气的事情,不过这也是偶尔经历一下罢了,若是天天这么的辛苦,自己才不愿意做什么兵部侍郎呢。
比起自己,陈月英却是要更辛苦一些,早早地便爬了起来,一边要担心何家安的早餐能不能吃饱,还要随时查看着夏夏半夜会不会饿到,得何家安起来的时候,陈月英都已经忙了大半个时辰了。
“不就一顿饭吗,让厨娘来做就行了,你累了一天也挺辛苦的,以后再有这事就别起来了。”何家安坐到饭桌前,有些心疼。
陈月英笑了笑:“没事,反正半夜也起来惯了,再说你这一年才上一次朝,辛苦点也没有什么。”
“但愿以后这些佛朗机人没事别往京师里跑,就好像谁愿意天天上早朝似的。”
“相公是不愿意,可是还有大把的人等着能有这样的机会呢。”陈月英笑眯眯地看着何家安把桌子上面的东西吃完,又把一个暖炉递到了何家安的手上,这才看着他在唐林等人的陪同下离开了家,自己这才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唐林对这种天气倒是已经有些习惯了,可是其它的几个兄弟却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胖胖的唐豪,何时领略过外面这么冷的天气,就算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袄,依旧觉得自己已经从里到外全都被冻住了一般。
“十四哥,这当官的可真不容易,这么冷的天一大早上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要是换成我,打死我都不干。”
“呸。”唐林毫不犹豫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想当官,也得人家让你当才行,大字都识不得一箩筐,怎么能当官。”
这几天闲在家中,唐林开始找教书的先生让几个人识字,别人还好,就这个唐豪,一拿起毛笔好像比他的锤子还要重似的,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没少被自己批评。
批评归批评,这字却依旧没有什么长进,既然是他主动提起,自己自然不会放过教训他的机会。
哎,怎么又是这件事。
唐豪自知自己失言,连忙把嘴给闭上,正准备老老实实当个鹌鹑的时候,身后的轿帘却突然一掀,何家安露出头,笑着问道:“听说我不在的时候,唐林给你们找了个先生教书?”
“是。”唐豪颇有些不满地点了点头,心里像是有一肚子委屈要跟何家安说一般,谁知他刚说了个是,还没等抱怨的时候,只听何家安便笑道:“唐林这件事做得不错,不过这功课的事还是要抓紧一些,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该回坡州了,怎么着也得会写封信才行吧。”
得,还好自己没有抱怨出来,不然的话又得被先生一顿训斥。
就在唐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唐林却从何家安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压低了声音问道:“先生,你是说咱们过完年就都要回坡州了?”
这个都字用得好,一下把所有人都包括了进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陈月英等人。
何家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顿了顿只是说道:“雨儿刚刚生产完,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怕要是晚一些,至于其它人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唐林一下就明白过来,何家安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把陈月英等人留在这里,那这样一说,自己岂不是也不用跟小昭分开了。
众人的脚步匆匆,离皇宫越近,路上遇到的轿子便是越多,众人默契地抬着轿子来到了午门前,等到停下轿子之后,一个个身着官袍的官员们便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向着午门外温暖的朝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