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宫门的踩踏事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就这么消失掉,反而却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其中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把过错推到了何家安的身上,说是他杀戮太多,所以引得老天爷降怒。
还有人把过错推到那些喝醉酒的官员身上,就是因为他们在宫门处乱跑才把路给堵死,要处罚也要先把他们找出来处罚。
更有甚者,竟敢直接把过错推到了正德的身上,不光是指责他在事情发生时一直不闻不问,事情发生之后也摆出一付无所谓的架势,根本不把生命放在眼里。
以正德的个性,自然不会把这种折子放在眼里,随手一抛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倒是那些官员被正德气得够呛,一个劲地往正德面前递折子,就为了逼迫他表个态,承认自己的不对才可以。
就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之时,何家安却带着家眷悄悄地出了京师,为了照顾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幼子,还特意雇了一条大船,沿着大运河,慢慢悠悠地向南方驶去。
因为并不赶时间,直到差不多半个月左右,一行人这才赶到了苏州,到了苏州之后还要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海船,继续前往坡州,而何家安一家则短暂地下了船,准备先在抱月山庄中休息几天。
做为当地的地头蛇,当何家安一下船时,江慕白就已经得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这并不是他一时起意派人蹲守在码头,而是麻六从坡州回来之后,便带来了何家安去京师的消息,江慕白也拿不准何家安什么时候能够经过这里,一边派人进京去打听,一边让人在码头蹲守,没想到还真把何家安抓了个正着。
抱月山庄自己已经来了很多次,甚至江慕白在这里还有一个长期租下来的小楼,一听到何家安下船的消息后,自己立刻就来到了抱月山庄,直接要求见何家安。
听到是江慕白的时候,何家安也没有见外,直接便等在自家的小楼里,见到江慕白的那一刻,何家安不由摇头笑道:“江老弟这鼻子够长的,我这刚到苏州才多大一会,你怎么就追上来了?正好,我可把我家的宝贝们全都带了过来,你这当叔叔的是不是该给点见面礼呀?”
至于见面礼这种东西,都是心意,怎么可能会当面要呢,江慕白也是哈哈一笑,大大方方道:“何大哥真别说,小弟这次来还真给你带了一件礼物,而且还是一件你特别喜欢的礼物。”
“哦?”何家安倒是有些意外,睁着眼看着江慕白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件被布包裹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之后慢慢地打了开,当看清楚里面那件东西之后,何家安的眼睛顿时直了,仔细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直到确认无误之后,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江老弟的这件东西到底是从何得来?”
一看何家安脸上的表情,江慕白就知道这件东西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东西对于何家安一定是十分重要的物品。
听到何家安问起,江慕白一转身便把身后的麻六喊了过来,自己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接跟何家安说起那天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情,直言自己当时是不满宁王世子的傲慢,这才让麻六出手去教训一下他。
接下来,便是麻六亲自把事情讲了一遍,包括那些空船的事情也全都讲了一遍,直到最后,自己才在船舱里的一个箱子里面发现了像上次佛朗机炮一样的东西,自己就顺手把这子铳给带了回来。
听到这东西居然混在朱易的船队里时,何家安顿时就明白过来,怪不得朱易跑得那么快,他哪里是担心娄妃的身体,他分明就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走得这般的匆忙,那些空船也都是为他打掩护的,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朱易得了手。
听完麻六的话之后,何家安终于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宁王有了佛朗机炮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仿制出来,不过他若是想要复制成祖的路,手下佛朗机炮的数量必须要有很多才行,这样算起来的话,最多两、三年内,宁王应该就能够积累起大批的火炮,到时候便会起兵反明。
区区两三年的时间,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何家安俨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到何家安半天都没说话,那边的江慕白也没有催促之意,等过了好一阵子之后,何家安终于又清醒了过来,再看江慕白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仿佛也多了几分,拍了拍他的肩膀琢磨了一下,突然问道:“江老弟可曾听说过香水?”
香水?
江慕白的顿时觉得眼皮一跳,这种东西目前只在苏州的上流人士中流传,而且数量之稀少,每一瓶都会卖上很高的价格,自己倒也搞到一瓶,送与自己喜欢的一位花魁,倒是让一直冷脸对自己的她变得热情似火一般。
只是,为什么何大人也会提到这香水呢?
江慕白点了点头:“当然听过,现在苏州市面上的香水已经卖到了几十两银子一瓶,却还是供不应求,这香水背后的人可是发了大财了。”
感慨完之后,江慕白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盯着何家安,半晌突然惊讶道:“何大人,你不会是说,这香水背后的东家就是你不成?”
何家安笑了笑,倒也没有否定,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这香水的确是我制作出来的,只不过眼下的售卖权并不在我的手上,倘若江老弟有兴趣的话,这苏州的售卖权我倒是能给你要过来,只不过数量上却未必有太多。”
江慕白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那香水一瓶就能卖到几十两,光是苏州一年怎么也能卖个上千瓶左右,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认识的人越多,这生意就会变得越大,这哪里是给自己生意做呀,这分明就是往自己口袋里面塞银子呀。
想到这,江慕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腼腆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了笑:“何大人是了解我这个人的,别的客套话小弟就不多说了,既然何大人这么爽快,那小弟也不是那矫情之人,以后只要是这条运河的事情,何大人全都可以来找我,我江慕白若是说半个不字,我就是我小娘养的。”
这话说得有些过份了,何家安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江慕白的肩膀,倒是低声吩咐道:“老弟若是有心的话,就多替我看一下,来往的船只中有没有往南边运铁运火药的,若是有的话记下他们的名字,然后到坡州告诉我,哥哥必有重赏。”
“哥哥说得那里话。”江慕白顺杆就爬了上去,一拍胸脯,打着包票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