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真打算跟朝廷开战?那何家安可不是好惹的,那佛朗机炮的威力你也见识过了,就凭咱们这点船,莫说是几十艘,恐怕就连几百、几千艘也都不是人家的对手,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陈元达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陈凉,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就不知道那何家安不好惹吗,关键是老夫实在没有把那个人揪出出来的耐心,倒不如直接狠下心来,有朝廷的帮助,再加上咱们自己的力量,何愁打不过那三家,只要他们三家一灭,到时候他们的商路就全是老夫的,就算给他何家安面子,跟利润比起来,那点税银又算得了什么。”
陈凉这才明白过来,老爹打的是什么主意,什么跟兄弟同生共死、共同进退,都是放屁,根本就是让他们把自己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然后一起去送死,这样一样,整个下西洋的商路全都由陈家一家把持着,想不赚大钱都难呀。
“爹的计策真的是厉害,恐怕那蜀汉诸葛武侯在世,也不过如此。”
“呵呵,只是雕虫小技罢了,接下来该是给那何家安点甜头的时候了。”
第一次出海,就取得这么大的胜利,这也让何家安在广州的声望又提高了许多,原本就已经每天不断的酒宴隐隐有要排队的苗头,这也让唐林一阵的无奈,自己又没办法替先生喝酒,只能是站在何家安的身后,偷偷地把他杯里的酒换成白水,饶是如此,也让何家安累得要吐血一般。
这一天一大早,从广州府的东门便驶出一支军马,大概数百人之多,每个人身上除了一把钢刀之外,皆是轻骑简从,出了东门之后,一路向东,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队伍这才渐渐慢了下来,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几个带头的到高处查看了一番地形,接着便留下几个人看守马匹,剩下的人便匆匆沿着树林向海边的方向跑去。
林子不是很大,走了不大一会便到了头,数百人藏在林子里,领头的几个人悄悄地探出头去,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终于有一个发现了什么,悄悄指着一个方向低声提醒道:“十四哥,快看那边,有暗哨。”
站在他身边的这位正是唐林,顺着唐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一堆碎石中居然还趴着一个人,向下望着却将村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除了这一个人之外,唐林倒是没有找到其它的暗哨,吩咐了一声,唐剑便带着一个人悄悄地绕了上去,没多大一会的功夫便将那人给杀死,比划了一下手势之后,唐林便带着其它人出了树林,望着不远处的村子,以及村子里面的人,自己漠然地用黑布把脸盖好,接着吩咐道:“大人有令,杀!”
“杀!”
众人统一地应了一声,一股淡淡的杀气便在队伍中升起,到了这个时候,唐林也懒得掩饰自己的行踪,带着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接近了村子,果然刚走了没多远,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顿时有人大声问道:“什么人?”
唐林一抽腰间的钢刀,冷冷地回道:“要你命的人。”接着杀声四起。
大概是平静已久,这些人早已经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警惕心,当唐林带着人接近村子的时候,居然还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直到有人倒在血泊中之后,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匆匆四散而逃。
陆路已经被唐林的人给封锁住,现在上船恐怕也来不及,更多的人只能是借着自己的水性游向了大海深处,游得快的终于逃出一条生路,游得慢的被身后的追兵赶上,一刀便结果了性命,只是片刻的功夫,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村庄就变得犹如修罗场一般。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价值连城的箱子,唐林的心中也有些不舍,只是何家安来时便吩咐过,装就要装得像一些,所以自己只能是咬咬牙,一挥手:“烧。”
当火焰被点燃的那一刻,整个村子犹如一支巨大的火把一般,呼的燃烧了起来,火苗一下窜起来十几米高,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几百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望着已经被点燃的村子,唐炎在一旁不断的唉声叹气,这么多的货物恐怕怎么也值个几十万两银子吧,现在就这么被一把火给烧掉,就像自己的心肝被挖掉一块似的。
“十四哥,这些货物可真的太可惜了,要是带回去,恐怕能卖不少钱呢。”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唐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不舍,不过谁让何家安一再的叮嘱一定要把这些东西烧掉呢,自己也只能是叹了口气,挥挥手:“收兵回营。”
为了避免被有心人查到行踪,唐林等人是绕到了水寨,然后再从水路回到的广州府,找到何家安之后,唐林把行动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何家安听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琢磨不定的表情:“这回,陈元达这个老贼该坐不住了吧。”
陈元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之时,好不容易才逃得一命的几个伙计终于逃进了广州城中,立刻就跑来见陈元达,当几个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一番之后,陈元达整个人都懵住了,目光呆呆地望着几个人,突然嘴一张,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下来。
“爹,你这是怎么了。”身边的陈凉连忙跑了过来,接着吩咐道:“快,快去请郎中。”
一口血喷出之后,陈元达终于像回过神似的,冲着陈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儿看到没有,前几天你还说为父过于心狠手辣,现在报应就来了,只不过是下手晚了些,就落得如此下场,你要记住,以后切莫再有慈悲之情。”
“爹,你放心,我记住了。”陈凉心里这叫一个后悔,除了那三家之外,哪还会有别人知道自家码头的位置,既然他们无情,那就不要怪自己无义了。
陈家码头被烧的消息,很快便通过某种渠道传播开来,当何大力等三人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全都傻了眼,不约而同对对方开始怀疑了起来,同时也加强了自家码头的防范,谁都知道陈元达肯定会报复,至于怎么报复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在他们三家以为陈元达准备报复的时候,此时的陈元达却又再次出现在水榭之上,而这一回水榭之中倒是显得有些冷清,除了两个怜香院的花魁之外,便只有何家安与陈元达两个人在。
苦笑地把怀中酒倒进肚子里之后,陈元达幽幽地叹了口气:“何大人,这回只有你能帮得了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