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福手忙脚乱地赶到海军大帐的时候,海军的众将早已经聚集于此,一个个面目不善地盯着这位新上任的代提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鄙视之意。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当监军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没把这些大头兵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自己分明已经成了他们的上司,可是望着他们的时候总有一丝心虚,勉强地坐到了中间的位置上,摆了摆手:“众将请坐,有什么敌情快快讲来。”
他的话音刚落,从中间的位置上便站起一个人来,目光冷冷地打量了李福一番,幽幽地问道:“若是末将没闻错的话,公公你是喝酒了吧?”
呃?
李福顿时一愣,自己浑身的酒气的确是浓重了些,很可能被他们给发现了,讪讪地笑了笑:“昨天送曾公公与曾太医回京,杂家就多喝了几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李福本来以为自己这样一说事情就能过去了,谁知那人非但没有坐下,反倒是说道:“李公公,何大人当初制定海军条例的时候,可是再三有云,任何人不能喝酒,尤其是醉酒更是不能饶恕,现在李公公上任的第一天就破例,这恐怕与律法不容吧。”
呃?怎么还有这一条?
李福哪里知道何家安都制定了什么条例,自己一听到居然还有这么奇葩的一条时,自己顿时愣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才是,不过看到下面这些人好像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自己只能是讪讪地笑了笑:“这次的确是杂家的错,杂家认罚。”
听到这里,那位将军脸上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一挽袖子笑道:“既然李公公以身作责,那末将就亲自行刑,定不会让公公遭太多皮肉之苦。”
“等等。”李福眼睛一直,一丝不妙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自己不是听错了吧,不就是喝顿酒吗?大不了罚几两银子罢了,怎么还会有皮肉之苦呢?而且看那将军粗壮的手臂,要是被他给揍一顿,自己恐怕这个月都别想下来地了。
“将军且慢,这条例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薛义这才站了出来,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把手中的一张纸递了过来,笑道:“条例在此,公公先看一遍再说吧。”
李福也不管薛义为何这么巧就拿着一份条例,自己接过来之后,快速地浏览了一番,当他看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一条时,自己的眼睛顿时直了,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擅自饮酒者,杖十五?”
“公公没有看错,既然公公都答应以身作责了,那就请你出来吧,当着海军众将士的面,让大家见识一下公公的气魄。”
我见你个鬼呀。
李福的鼻子差点就被气歪了,自己不当这什么代提督还好,怎么昨天刚一当上自己就要挨打,那可是十五大板,若是认了真,可是会拍死人的。
更何况自己还要当着众将士的面挨打,你让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以后还怎么管理这些士兵?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李福还是觉得这杖自己不能挨,摇了摇头,试探地跟对方讨价还价道:“这位将军,你看眼下敌情紧急,咱们还是把这件事放一放,等到把倭寇赶走之后,再打这十五大板如何?”
李福本想着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大不了以后不来大营不就行了,可是那将军却干脆地摇了摇头:“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何大人平时最注重的就是这份条例,而且他也是一直再以身作责,怎么到了李公公这里这就变成一张废纸了?若是连李公公都不遵守这份条例的话,那末将又该拿什么服众呢?”
这……
这回李福是真的傻眼了,面对众人苛责的目光,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拒绝吧,这一大堆条例在等着自己,只要自己一拒绝,立马上升到动摇军心士气的高度。
可是认罚吧,想一想自己要当着数千人的面被打屁股,那自己这辈子休想在这里抬起头来。
这时候,李福心里倒开始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应该赶在昨天接这个位置的,换成今天该多好。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李福只能是讪讪地笑了笑,跟大家商量道:“要不这样,打可以打,不过别当着太多人的面打,就在这里打怎么样?”
听到李福的话,薛义差一点就没绷住笑,这么窝囊的主将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比起何家安的手段来,他还是差得太远了,要是何家安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会给你们指责他的机会,只要那脸一黑,下面的人就通通把嘴给闭上,谁敢惹他?让你去海上先飘几个月再说。
既然李福已经退到这一步了,薛义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将军也就顺势点了点头,接着把凳子拿来,李福往上一趴,那人往手上吐了口吐沫,接着笑道:“李公公,末将也是按军法从事,得罪了。”
说完,那长长的水火棍便被举了起来,接着落下。
‘啊!’饶是放轻了力度,这股疼痛也不是李福所能够忍受得了的,自己本来还想装一次坚强的,谁知道当板子落下来之后,自己不由自主便大声喊出声来,什么鼻涕眼泪的也都流了出来,还没等自己求饶,接着第二板又落了下来。
在座的都知道这李福也算是娇生惯养之人,这板子本来也没用太大的力气,没想到饶是如此,也差点把李福给打晕了过去,十五板子过去之后,那将军慌忙地把手中的板子扔到一边,连忙把李福给搀扶了起来,担心地问道:“李公公,你,没事吧?”
没事?
你怎么不来试试?
此时的李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搀扶回到座位的时候,刚一坐下来就腾的弹了起来,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自己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咬着牙问道:“这回总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公公果然是条汉子,当是我等学习之楷模。”
这时候说这些马屁话又有什么用,李福强忍着屁股上传来的疼痛,随口问道:“现在可以做点正事了吧,把战报交上来。”
下面应了一声,又是薛义站了起来,一拱手道:“属下接到线报,说是倭寇率数十艘战舰准备侵犯我坡州,为了不使坡州百姓的财产受到影响,末将准备率海军众位将士一同出海迎敌,将倭寇全部消灭在海上。”
又是倭寇。
李福点了点头:“那好,就依薛将军所言,杂家应允了。”
薛义却是笑了笑:“公公莫要忘了,按海军的条例,出海作战的话,提督也得亲临一线的。”
“啊?”听到这,李福眼睛顿时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