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黑越来越近,仿佛空气中都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意。
大概是上苍保佑,好死不死的今天偏偏轮到府军右卫在后花园值勤,这也省得自己再去找理由把府军右卫的兵马调过来,离天黑还远的时候,张永便让赵怀真将整个后花园团团地围了起来,到时候只要正德与何家安一进后花园,俨然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一般。
算了算时辰,离开宴席只不到半个时辰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正德不该到,可是何家安怎么着也该来了,只是自己在宫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何家安的马车出现,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察觉出什么来吧?
张永的心里猛的一惊,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任何一丝细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满盘计划的失败,何家安迟迟未到,自己又久久没有见到正德的身影,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总不会是他们要先下手为强了不成?
当联想到失踪的邓纶时,张永的心里也开始犹豫不定了起来,现在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何家安肯定已经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之所以还没有人动自己,八成是因为万岁爷并不完全相信何家安的话,毕竟只凭着一个人的三言两语,怎么就能认定自己犯下大错,所在万岁爷肯定还在等。
他在等自己再一次犯错,又或者在给自己一丝悔过的机会。
不过,不管万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都不愿意再等下去,反正反不反自己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在临死之前拼死搏一搏,说不定还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想到这,张永暗暗下定了决心,正想着去找正德的时候,身后却有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见到张永在这里的时候,赵怀真终于松了口气,眼神有些惶恐地看着张永,焦急地问道:“公公,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来呢?会不会咱们的计划被万岁爷看出来了?”
“不可能。”都这个时候了,张永才不会把实情全都告诉给赵怀真,万一这小子知道何家安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对时,会不会立刻就把自己抛下,跑到正德面前苦苦哀求,到时候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自己身上,根本就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就在张永想方设法准备稳住赵怀真的时候,视线中却是突然多出一辆马车来,见到那辆马车时,张永的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连忙伸手一指:“快看,何家安来了。”
赵怀真顿时一喜,顺着张永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时,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的门前,门帘一挑,一男两女的组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见男的英俊帅气,女的娇柔美丽,好似一付异常和谐的画卷。
再和谐的画卷也没有那张熟悉的面孔重要,张永连忙打发赵怀真速去准备,自己则笑着迎了上去,自己明明知道现在的何家安恨不得一刀把自己宰了,自己依然还是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一拱手道:“何大人你可终于来了,杂家都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何家安同样拱手笑道:“有劳张公公大驾,何某真是惭愧惭愧。”
“何大人还是早点移步御花园中,莫要让陛下等你才是。”
“好好,张公公请。”
“何大人请。”
两个人看似关系不错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各自心怀鬼胎,何家安明知道这御花园中已经是危机四伏,却依然摆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而张永却是心里在暗暗耻笑何家安的优柔寡断,都拿到这么多的证据,为何还不一刀把自己杀了?倒给自己反噬的机会。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这么径直来到御花园的外面,一路之上何家安倒是注意到,通向御花园的各个路口处都站着持刀的侍卫,摆出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
“咦?张公公,今天这侍卫怎么这么多?”何家安故意装做好奇地问道。
张永眼珠一转,笑道解释道:“这个杂家也不是很清楚,宫里的侍卫一向都是府军的几位指挥使负责,就是杂家也没有权力管得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何家安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提起此事。
张永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何家安实在是太狡猾了,连宫中侍卫的人数也瞒不过他,不过还好,自己并没有让赵怀真把大部分人马放在御花园之里,希望能够骗得过他吧。
到了御花园门口时,何家安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到了这时,张永的心就已经完全放了下来,枉你何家安聪明一世,这回也终于落到了自己的陷井里面。
就在张永看着何家安的背影一阵狞笑之时,走在前面的何家安却突然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好奇地招了招手:“张公公为何不一起进来?”
“呃?”张永顿时一愣,见何家安与他的两位夫人都停住了脚步,自己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难不成是何家安看出了什么?
想到这,自己连忙笑着说道:“何大人先进去休息片刻,杂家要在这里迎接一下万岁爷。”
“哦,是这样呀。”何家安想了想,突然转过身,又从御花园中走了出来,并肩跟张永站在一起,笑道:“那我也陪着张公公等皇上。”
这……
张永心里顿时有些焦急,自己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跟赵怀真交流一下,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何家安在身边,自己顿时有些不太方便,犹豫了一下之后,张永还是说道:“天这么冷,杂家与何大人倒是不怕冻,可是冻坏了二位夫人就有些不妥,何大人还是先进里面歇息一下吧。”
何家安笑着摆了摆手:“这天倒也不是太冷,再说了,陛下马上就到,要是看到我不在外面,说不定会生气的,所以,再等一会也是无妨。”
既然何家安都这么说了,那张永也没了办法,几个人就站在外面等呀等,直到天黑的时候,终于从远处走来一队人,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是谁,不过从那隐隐约约的穿着来看,这人应该就是正德无疑。
果然,等这队人走到面前时,何家安便率先一施礼,大声道:“臣何家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家安这么一叩,身边的林疏影与姬月也拜了下去,张永随后也跟着跪了下去,只是等他起来之后,自己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直到正德跟何家安进到了御花园之后,张永这才想到了哪里不对,这个万岁爷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