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王守仁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山谷的时候,李士实特意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把剩下的人马全数带进了南昌城,等到王守仁醒悟过来再次赶到南昌城下的时候,却已经是无计可施。
攻,自己的人马不够,对方还有佛朗机炮助阵,现在又多了近二万的生力军,这块硬骨头哪里是自己能够啃得动的。
试探地进攻了一次之后,王守仁便干脆地打消掉进攻南昌的想法,只能是把人马先后撤一段距离,然后派人速速前往南京,把此间的战况讲给何家安听。
等到何家安知道王守仁失手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此时的何家安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站在南京的码头上,在他的身后乃是一干海军的将领,大概也意识到,男子汉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地蓄势待发。
而在他的身前,则是自己这几天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近百艘炮船横在江面之上,以每艘炮船能载近十艘的佛朗机炮来算,这些船就已经载了千门以上的火炮,若是一个齐射,怕是连一个舰队都能轰到江里面。
从头到尾看完王守仁的消息之后,何家安幽幽地叹了口气,随手把消息递到了身边的薛义手中,微微一笑:“这回咱们的敌人可够强大的了。”
薛义接过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得知宁王只派了两万人马回缓南昌,剩下的去向不明的时候,自己倒是不屑地笑了笑:“要是在陆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让他三分,可是到了水上,甭管是海里还是江里,咱们都不会怕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何大人你只管下命令吧。”
“好。”何家安面带凶悍之色,缓缓地站了起来,望着宽阔的长江,大声命令道:“宁王人多是好事,也是一件坏事,这么多人想藏起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立刻派人沿着长江开始搜索,哪里的江边人多,哪里的江边船多,立刻回报于我。”
“是。”身后的斥候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有数十艘小船从码头离开,沿着长江两岸散了开。
最后的决战就在眼前,何家安带着众将就在这码头休息,就在众将等待斥候消息的时候,一个意外之人却突然来到了码头上。
做为南京守备,其实何家安现在坐的地方应该是他徐鹏举来坐的,只是自己一向胆小惯了,既然何家安亲至,自己连客气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就乖乖地缩回到了南京城中。
这次到了码头,倒是有些出乎何家安的意料。
何家安坐的位置原本是靠码头生存的一家大酒楼,只是码头被封锁之后,自己也就没了什么生意,再加上何家安几锭大银往面前一甩,顿时老老实实地把酒楼封住,只招待海军的人马。
何家安就是在酒楼的最顶层见到了徐鹏举。
“王爷匆匆前来这是为何?”何家安有些意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多少也带着一丝不屑,毕竟大明能够有今天,徐家也是做出相当大的贡献的,没想到徐家人居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徐鹏举这代连打仗的勇气都已经失去了。
也不知道第一任的魏国公知道自己的子孙这么不孝的话,会不会从坟里面蹦出来。
徐鹏举自己也知道自己在何家安眼里怕是没什么地位,讪讪地笑了笑,接着低声说道:“何大人,陛下有口谕。”
“哦?”何家安一愣,疑惑道:“皇上说什么了?”
“这……”大概徐鹏举也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尴尬地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何家安会意地让其它人先退下,这才笑道:“王爷有什么话就说吧。”
“咳。”徐鹏举又干咳了一声,这才低声道:“陛下有旨,讨逆大军不日即到,命令长江一线所有官兵均不得出战,等待朕的到来。”
“你说什么?”何家安一听,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旺盛了起来,这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那正德发疯了?他把打仗当成什么了?是儿戏还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你说不打就不打,你说不许出战就不许出战,难道那宁王打过来,自己也要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挨打不成?
想到这,何家安的脸色就有些发黑,冷哼了一声:“战场的变化瞬息万变,我可以不出战,可是那宁王若是打过来该怎么办?难道我这数万大军就老老实实待在岸边挨打不成?”
徐鹏举心里对正德的命令倒没什么抵触,正德这样的命令却是正合自己的心意,自己只要把城门一关,老老实实等着正德的到来,就算是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呢?
一见何家安居然如此气愤,他倒是变得有些慌张,连忙劝道:“何大人息怒,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既然陛下都已经吩咐了,你不如让手下的人随我一起退到南京城中,用不了三、四天的功夫,陛下的大军就能赶到这里,到时候再与叛军一决生死也来得及。”
“哼,来得及个屁。”见徐鹏举这般窝囊的样子,何家安也发起了狠,自己狠狠地瞪了徐鹏举一眼,骂道:“皇上不是带兵人不了解这里的情况,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你可是堂堂南京守备,不指着你平定叛军,但最起码也要保住南京不失才行。”
何家安越骂越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怒道:“放着大好的长江天险不守,却守什么南京,你可知宁王手中有多少佛朗机炮?只要让他的船一靠岸,就会万炮齐发,别说你躲在南京,就算你跑到京师,也再也挡不住宁王的大军。”
何家安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之后,徐鹏举整个人都傻掉了,原本白皙的一脸胖脸顿时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自己好歹也是魏国公,大明的王爷,怎么被一个何家安训得跟孙子似的?
更让自己感到丢人的是,何家安骂得居然没有错,自己居然连句口都不敢还。
骂了之后,何家安总算是出了口气,自己冷哼道:“王爷身娇肉贵,留在城里没什么问题,我们只是些大头兵,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请王爷回去告诉皇上一句,这长江防线我何家安是守定了,只要发现宁王的行踪,我定然不会错过。”
就像是在附和何家安的说法似的,自己的话音刚刚落下,楼下便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一名斥候便出现在视线中,大声说道:“禀大人,已经发现叛军行踪。”
“呵呵……”何家安看着徐鹏举笑道:“王爷听到没有,大战怕是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