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季青临又与宋远桥、莫声谷说了会儿话,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俞二侠忽然急匆匆来报,说五师弟已带着妻子殷素素回山,与师父见上了面,师父命大家都去真武大殿集合,迎接他们。
宋远桥和莫声谷大喜,莫声谷直接朝门外奔去,宋远桥稍稳重些,邀季青临一同前去真武大殿,但神情之中亦是掩不住的欢喜。
季青临随着他们一起,不多时,便一同来到真武大殿。
此刻真武大殿已是热闹非凡,众多武当弟子、长老,簇拥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位清俊英飒的青年。
那清俊英飒的青年,现下已扑在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怀中,声音呜咽,道:“师父!弟子大胆,还未禀明您老人家,便贸然娶了素素为妻,如今孩子都已十岁有余……”全然没了大男子气概,仿佛久未归家的孩儿。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张三丰,他如今已活了一百岁,修道八十余年,胸怀空明,早已不萦万物,但他和张翠山亲如父子,陡然间见到张翠山,终忍不住紧紧搂着他,欢喜得流下泪来。
“你在冰火岛上十年不能回来,难道便等上十年,待禀明了我再娶妻么?笑话、笑话!不必告罪,张三丰可没有这等迂腐不通的弟子!”张三丰捋须笑道。
张翠山为难道:“可……可是,弟子娶的媳妇来路不正,她……她是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的女儿……”
张三丰仍不以为意,朗声笑道:“那又如何?正邪二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倘若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倘若一心向善,没做恶事,那便是正人君子。”
张翠山见师父并不计较殷素素的身份,登时大喜,忙去拉来殷素素,拜见师父。
张三丰稍稍打量了殷素素一眼,见她容光照人,清丽非凡,确是个佳人,心下对这位“徒媳妇儿”颇为满意,便慰勉了她几句。
众人又叙了番别情,渐渐开始谈到无忌被掳之事,大家都是愁眉深锁。
当日下午,武当众弟子、长老在紫霄宫四处打扫布置,准备明日的寿宴,同时武当七侠和张三丰一起讨论如何救出张无忌,以及明日众门派上山逼问张翠山谢逊及屠龙刀下落,该怎样应对等事宜。
宋远桥知季青临见识不凡,便邀他一同来商讨,张三丰听闻他是“惊天一笔”朱长龄,顿时倍感亲切,毕竟他当年十分仰慕一灯大师这位仁善的绝世高手,而朱长龄正是一灯大师门徒的后人……
次日,张真人百岁寿宴终于来到,武当山上十分热闹,张灯结彩。
武林中各大门派,均派遣了不少人前来贺寿,令紫霄宫中的椅子都不够坐了,宋远桥只好派弟子出去抱些圆石回来,密密麻麻地放在厅上……
寿宴开场之后,由其大弟子宋远桥现身致辞,然而武林众门派除了一向与武当交好的峨眉之外,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少林、崆峒等门派找了个由头,故意将话题往张翠山夫妇身上引,欲趁机发难。
张三丰活了上百岁的年纪,怎会瞧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他一向豪爽,便开门见山道:“诸位前来,可是为了我这五弟子张翠山?”
张翠山听到师父提起自己的名字,便站了出来。
少林派的空闻也是个磊落性子,直言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情,想要请教张五侠,其一,张五侠当年杀了少林麾下龙门镖局满门七十一口人,又击毙我少林僧人三人,这桩血仇,该如何了结?其二,敝师兄空见,被金毛狮王谢逊杀害,还请张五侠告知谢逊下落,也好让我们为空见师兄报仇!”
张翠山一听,脸上登时色变。
空闻大师说的这两件事,前者涉及到他的妻子殷素素,后者涉及到他的义兄谢逊,而且他的妻子和义兄在这两件事情上也确实是做错了,教他如何辩护?
他思来想去,终只能说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四口人命,绝非在下所杀,在下虽知道杀人者是谁,却不能相告……至于这第二件事……确是我义兄昔年造下的罪孽,但在下已与义兄结八拜之交,恕不能奉告他下落!这两件事均与我师门无关,只由张翠山一人承担,诸君倘若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吧!”
群雄见他这一番话说得满脸刚正不阿,心知硬逼问下去是难以教他吐露真言了,须得想些其他的法子。
不多时,一位昆仑派长老走了出来,开始从道德方面下手,质问张翠山道:“张翠山,你自已明知真相却不肯吐露,守小义而不顾大义,枉为武当弟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那龙门镖局枉死的那七十四口人么?你对得起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的空见大师么?”
张翠山被他这一番话呛得哑口无言,涔涔汗下。
他这一生不怕人以武力强逼,就怕人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摘于他,他若是个小人也就罢了,可他却偏偏是个名副其实的正人君子……
殷素素见丈夫脸现痛楚之色,那少林僧人责他一句,他脸上的肌肉便抽搐一下,心下不忍,便走上前去,朗声道:“你们听好了,龙门镖局满门,皆为我殷素素所杀!我那时在天鹰教坐第三把交椅,还未嫁给张五侠,跟他素不相识。你们若要为龙门镖局报仇,便找我们天鹰教好了,天鹰教的总舵,就在江南海盐县南北湖的鹰窠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