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一起床,就赶紧去查看羽绒马甲的钻毛情况。
看到没有绒毛钻出,她松一口气,随手找出一个人造丝料头料尾做成的购物袋,将羽绒马甲装起来。
揣着花花绿绿的袋子上了马车,丢给程稚文。
程稚文接过,用手掂了掂。
体积不小的一包东西,竟然轻若无物,好奇道:“何物?”
沈清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整理裙摆:“给你穿的,赶紧试试。”
想起她昨日藏在身后那件衣裳,程稚文挑眉笑了下:“怎么突然给我做衣裳?”
沈清“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抱胸侧身而坐。
程稚文把打了蝴蝶结的丝袋解开。
一件深咖色的开襟短褂衣露了出来。
他摸了摸——质感轻盈,手感柔滑,很喜欢。
却佯装不喜,指着上头歪歪扭扭的针脚说道:“你缝的?这针线活不行。”
沈清被气笑了:“纯手工,很珍贵的!你说你这人是真的……我出了新料子,第一时间做了衣裳给你穿,你说‘谢谢’就成了,非得那么嫌弃?”
“怕只是将我当试验品,待会儿害我跟你一样全身出疹子。”
被他说中,沈清赶紧解释。
得知用了漂白工艺的绒毛阻断了致敏性,且还能去异味,成色也更好,程稚文朝她竖起大拇指:“干得不错!”
沈清得意,趁机提出:“反正你今日一整天都得穿着,不许脱下来。”
程稚文笑着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露出与西服外套同色系的马甲和白衬衫,以及……精壮的体魄。
沈清登时想起昨日在小黑屋帮他量尺寸的事,脸一烧,别过脸去。
春菊和素兰上马车。
瞧见程稚文身上的羽绒马甲,春菊暧昧地看一眼沈清。
她昨夜瞧见这件马甲是挂在沈清屋里的。
来到工厂,沈清立马钻进账房核算羽绒马甲的成本。
材料有绒毛、人造丝、真丝;制作耗材有小苏打、白醋和漂白粉。
人工成本她按自己前后所花费的时间去核算。
全部算下来,还差漂白粉的价格,毛笔往笔山上一放,起身走出账房,站在廊桥上看一眼院子。
马车不在,老许载程稚文出去了。
沈清又返回账房忙其他事。
太阳落山的时候,听到马车进院子的声音,她赶紧下去。
门帘拉开,程稚文要下车来,她提着裙摆要上车去,将他往车里一推,直接上了马车。
程稚文被她推得再度坐回去。
她俯身看着他,急道:“快把外套脱了,我看看里头那件羽绒衣还成不。”
程稚文照做。
男人宽大的羊绒西服解开,露出里头深咖色的羽绒马甲。
沈清紧张地问:“如何?暖和不?”
程稚文摇头:“没多大效果。”
沈清不信。
一整件的鸭毛马甲穿在里头,怎么可能没效果?
是不是他迟钝了?
沈清狐疑地看着程稚文,问:“我能用手探探这衣裳里头的温度?”
“可以。”
沈清于是俯身向前,手从背心下缘探了进去,直直钻到男人的后背。
她仔细感受着温度。
确实没有想象中的暖和。
她不信,手又来到他胸膛上,再度一摸……
“奇怪,怎么不保暖呢?不应该啊!”
她干脆双手都插进羽绒背心里,四处探寻着,想找到一块有她期待的温度的地方。
没有……一点都没有……
程稚文身上只有常温,并没有因为穿上羽绒背心而带来明显的保暖。
那么多松软的绒毛穿在身上,不可能不暖和啊。
沈清就觉得程稚文定是途中将羽绒衣脱了下来,快回工厂才又穿上。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她直接说道:“你是方才要回来才又穿上?”
程稚文失笑:“早上就穿了,当着你的面儿穿的你不记得了?”
“所以我一不在,你就背着我脱了?”
“好好的我脱它作甚?”
“因为你嫌弃它针脚不好,所以背着我把它给脱下来了!”
程稚文解释:“真没有……”
沈清无法接受这件样衣不保暖的事实。
她做它时有多辛苦,此刻就有多崩溃。
她有自信这件样衣不可能出问题,因为她那么认真挑毛洗毛,全都挑选最软最细腻的绒毛充进去,怎么可能不起任何保暖的作用?
现代社会那种以次充好的羽绒服,都会起保暖作用,她这件样衣,处处精心严选,怎可能不起作用?
就是程稚文出去的时候脱掉了!
想起自己为了这件羽绒马甲,蹲在路边捡毛、过敏毁容、一针一线地缝制,却被他这般敷衍。
沈清气极,双手从他身上抽了出来,发泄般地重重坐回原位,气呼呼地看着他。
也是这一瞧,令沈清看到他下颌有一抹淡淡的红印!
红色的唇型印记落在他釉色肌肤上,格外打眼!
沈清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这怕是去找姑娘,中途脱下过衣服,连同羽绒马甲也一并脱了,回来前才又穿上。
再暖和的衣裳,这般脱脱穿穿,能保暖才怪了!
沈清瞧着他下颌那块刺眼的印迹,冷笑道:“既然这衣裳不保暖,针脚还丑,你脱下来还我罢!”
程稚文果真把羽绒马甲脱下来还给她。
这一还,都心照不宣今日这一番争执,彼此都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俩人没再说话。
春菊和素兰也感受到这股低气压,很懂事地沉默着。
回到高家。
沈清因为羽绒马甲的保暖性没有达到预期,陷入了对程稚文的生气、对自我的怀疑中,没有食欲,简单喝了碗汤,就回屋去了。
把塞在丝袋里的羽绒背心拿出来,她决定今夜自己穿着睡觉,验证它的保暖性。
想起程稚文白天穿过,她有点嫌弃,双手把羽绒背心提起来,上下抖了几下。
白色小绒毛瞬间四处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