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心中一惊,不知道海盗为什么直指自己,赶紧把头低下去。
两个海盗越走越近,终于来到她跟前,用长枪指着她的脑袋:“你!站起来!”
沈清佯装听不懂英语,继续低头,直到枪眼顶到她脑门上。
海盗大吼:“你!站起来!”
沈清已经吓破胆了,举着双手站起来。
宽松的裙摆里,两条腿在发抖。
举枪的海盗阴森森道:“抬起脸来!”
沈清抬脸。
海盗问同伴:“就是这个女人?”
同伴点头。
海盗扣动扳机。
沈清听见了弹簧音,惊恐地问道:“为何要杀我?”
说完,踢了踢脚边的碎银和金币:“我并未拒绝交出钱财,也未反抗,为何要杀我?”
海盗们互相交换一眼眼神,没说什么,抵在她额上的枪,顶了一顶。
扳机扣动超过一半,很快就会射出子弹,子弹将穿过沈清的脑门。
子弹面前,她无力反抗,也曾试着为自己辩解,但这些海盗拒绝交流。
死亡似乎已经来到面前,沈清侧过脸看着程稚文,冷静说道:“高家欠了赵员外十万两银子,让齐大人千万不能叫赵员外白白拿走宅子,那宅子是高家人安身立命之本!”
只要程稚文愿意把这句话带到,齐振恒定会帮着高家处理债务的事情。
那样即使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高家人至少还能在还清债务后,有个遮风挡雨的小院。
时间不多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麻烦齐大人多照顾着春菊和素兰……”
交代完这些,她坦然闭上双眼等死。
弹簧音越来越明显,扳机快扣到底了。
就在沈清以为子弹即将就此射出的时候,冰凉的枪眼离开自己的额头。
她睁眼,就见程稚文抬手压下海盗举枪的手,然后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的金条。
海盗看到那些金条眼睛都亮了,抬了抬手,让人把程稚文的金条都收走后,枪眼对上了程稚文的脑门。
沈清错愕地看着这一切。
只见程稚文面色如常地看着举枪的海盗,英文流利道:“金条已经全给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海盗笑道:“你肯定还有金子,全拿出来!”
“全部在这里了。”
海盗不信,扣动扳机。
程稚文打了个响指,蹲着的人群中,登时站起几个年轻男人,这些人同时举枪。
子弹射穿了甲板上几个海盗的心脏、脑门,有几个海盗蹿到一旁去,没被击中,继续追击。
现场进入混战,一片混乱,原本蹲在甲板上的乘客,纷纷四处逃窜,给原本就混乱的枪战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用枪指着程稚文的海盗被击毙,程稚文获得安全后,也掏出手枪击中另一个海盗。
然后揽着沈清,俯身从枪林弹雨中往前跑。
“先到船舱中躲着!”
沈清点头,快步往前跑,一个闪身,躲到了舱门后。
程稚文眼看就要进来了,忽然身子一震,整个人往前趴去。
沈清看到他后背的西装上,有一个枪眼!
有人从背后射中了他!
“程稚文!”沈清大喊一声,立即蹲下身,拖着他的身体进船舱,远离外头的枪林弹雨。
她坐在地上,后背抵着舱门,将程稚文的身体拖到自己身边,抬起他的脸,急道:“你怎么样?”
程稚文似乎已经意识不清,幽幽抬眸看她一眼,又闭上的双眼。
“程稚文……程稚文……”沈清哭着抱住他的脸,“没事,没事,中弹而已,子弹取出来就好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后背上的伤口,预判中弹位置。
似乎是在胃体后部的位置……
“没事的,那个部位没事的。”她哭着安慰程稚文。
程稚文虚弱睁眼,笑了下:“不是一直想杀我吗……这下你如愿了……”
说完,失去意识。
沈清哭道:“只要你能改,我不会杀你的!”
只是他再也没办法回答她了。
外头的此起彼伏的枪声慢慢小下去,直至停止。
沈清听到了欢呼声,知道海盗都没击毙了。
她用手心去搓热程稚文慢慢冷去的脸颊,给他一点温度。
“程先生!”江深冲进船舱,看到横躺在沈清怀中紧闭双眼的程稚文,整张脸都白了。
随后何飞和几个年轻男人冲了进来,其中有程稚文的朋友,那个叫李翀的年轻人。
他一来就呼呼喝喝地命令众人:“都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把人抬进去!”
江深何飞赶紧上前,一个头,一个脚地准备把程稚文扛起来。
沈清回神,喊道:“不行!不能动他!子弹在胃体后部,消化器官松散、血液丰富,如果现在贸然动他的身体,很有可能会引起出血。”
江深和何飞立即放手,口气尊敬地问道:“沈老板,那您看该如何处理为好?”
“去问问这艘船上有没有外科医生!”沈清冷静下令,“赶紧把人带来!”
她心里很清楚,消化器官不是致死部位,现在最重要的是创造一个无菌环境,让有外科解刨经验的人把子弹取出来,做好清创和缝合。
江深立刻冲出去寻找外科医生。
李翀眉心紧蹙地看着沈清,说道:“这里风大,万一昏迷后又受了风寒,更是危险,这时候得先把人抬到房间里才是。”
说完,去命令何飞:“何飞,赶紧把人抬进去!”
何飞没动身子,看一眼沈清:“程先生交代过,如果他出了事,一切听沈老板的。”
李翀气得给了他一巴掌。
年轻男孩虽然身手了得,腰间有枪,却是不敢对李翀有半分的反抗。
沈清看出来了,这个李翀,在组织里,应当是个程稚文一样的位置,所以程稚文的手下即便被他打了,也不敢怎么样。
但程稚文似乎不信任他,知道自己出事,这个李翀定会指手画脚,所以才会吩咐手下,他出了事,听她的。
想起何飞那句“程先生交代过,如果他出了事,一切听沈老板的”,沈清再次流下眼泪。
她低头望着程稚文惨白的脸,手抚着他的脸颊,心道:你这般信任我,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