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买办被沈清如此辱骂,都很不服气,恶狠狠地盯着她,几次想上前来揍她。
但一看她身边十来个外型强悍的保镖,又不敢上来。
便朝她啐了一口口水,阴阳怪气地威胁道:“你等着英国人收拾你!”
沈清挑眉:“你让英国人赶紧过来,看谁收拾谁!狗仗人势的狗东西!”
何飞一脚飞过去,将吐口水的买办踢翻在地,其他买办登时夹着尾巴跑出院子。
沈清气道:“怎么会有这种丢人现眼的狗东西?”
洋买办的贱样她只在电影里看过,不想真实的洋买办比电影演的更恶心更下贱!
沈清回到仓库。
想起那些洋买办的贱样就生气,吐槽道:“我以为买办都跟程稚文差不多,暗地里做啥勾当咱不知道,但至少有点素质。方才那几个人,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何飞笑着解释:“商号里有其他买办呢,程先生不干买办的活儿。”
沈清没说什么,心道:那也是买办头子,利用底下的小买办趴在中国人身上吸血的买办头子!
沈清当日下午就回了织造府。
她估摸着那些洋买办一回去,他们的洋爹很快就会找上门,所以就在织造府耐心等待。
过了两日,果然有洋人寻到织造府。
沈清把人带进位于偏院的商会账房。
这个洋人从上海过来,是之前承包生丝的那家洋行的代表人,也是他国政府的傀儡,主导着鸦片换生丝。
他进门来,瞧见今日要跟自己谈判的沈清只是一个清朝妇女,态度登时傲慢起来。
甩出原先和丝农的协议,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这个!有用!”
跟着他一起来的洋买办要为他翻译,他不干,非要自己说:“有用!这个!”
说来说去,只有这两个词在转。
沈清嘲讽地看了会儿,用英文说道:“这是一份显失公平的协议,已经被我们官方判定为无效协议,请你们遵守判决结果。”
洋人登时起身,一掌拍在桌上,瞪着蓝色的眼睛,用英文对沈清吼道:“是否无效,英国人说的算!立刻给我重新执行这份协议!把你们的仓库关闭!”
沈清后背往椅背靠去,双臂环胸,挑眉看着他:“不管你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还是法国人,还是日本人,还是印度人……你们在中国的土地,跟中国人做生意,就要遵守中国的法律和规定。不想遵守?可以,滚出中国!”
她全程用流利的英文回击对方,洋买办和洋人都一愣一愣的。
洋买办前两日被骂的仇还记在心上,眼下见洋爹在场,立刻狐假虎威地上前,要教训沈清。
扬起手,就要往沈清脸上扇去。
何飞一手扼住此人的手腕,迅速往后凹去。
洋买办被凹得嗷嗷直叫。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成熟浑厚的声音:“放肆!”
沈清看过去,就见一身官服的齐振恒,一脸威严地站在门口。
他一声令下:“把那个洋买办给我拿下!关到地牢去!”
差役立刻上前来把洋买办扭走。
洋买办挣扎着不走,喊洋人救自己,洋人自己也吓蔫了,没敢吭声,生怕自己也被带走。
齐振恒进门来,背着手走到沈清身旁,扫一眼桌上的协议,微抬下巴看向那洋人:“这份协议已经作废!现在生丝统一由官方管理,没有官方的许可,一包都别想出海!”
沈清翻译给洋人听。
洋人认得齐振恒身上这身官服,知道这是官老爷,饶是心中不忿,但也知道中国官老爷有兵马,出了租界,可以轻而易举抓他们,态度登时收敛许多。
赔着笑说道:“但是我们很需要中国的生丝,我们愿意花银子购买。”
沈清翻译给齐振恒听。
齐振恒锐利的双眸看着那洋人,抬手指了指沈清,说道:“花银子购买当然可以。单价、结算方式,沈老板说得算!”
说完,看向沈清:“你根据你的规矩跟他谈,觉得可以卖就卖,有事让差役去喊我。”
沈清点点头:“好,你先忙。”
齐振恒没把差役带走,留下几位佩刀差役守着门口。
这是准备那洋人一撒泼,就立刻把人给抓起来。
洋人自然也明白,不敢再那么嚣张。
沈清重新回座,下巴点点他身后的椅子:“请坐。”
说完打开抽屉,拿出一份全英文的订单空表丢到他面前:“请你看看条款,可以接受,再谈价格和数量。”
洋人立即拿起表单,视线直接来到下半段的条款部分,看清楚上头写着“现银结算、款到发货”,脸色难看。
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再以鸦片结算。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生丝的单价往下调,以此来获得他们想要的利润空间。
沈清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懒得和他墨迹,直接开价:“生丝一包五百两,航运费和港杂费你方支付,能接受的,我们现在就把订单签了,不能接受,您就请回吧。”
洋人错愕:“一包五百两?我们过去一包只买三十两!你这足足涨了二十倍!”
沈清笑,再次重复:“一包五百两,少一分钱都不行!”
态度很是强硬。
她去年在去英国的船上就听说了,欧洲这些年生丝收成锐减,所以才会对来自中国的生丝趋之若鹜。
但这帮洋人对于你愿意卖给他好东西,并没心存感激,反而是滋生了掠夺之心。
所谓强盗,就是这样的。
眼下,欧洲没生丝,而中国的生丝全被生丝商会抓在手里,洋人想要丝织品,要么从中国进口生丝,要么直接进口丝绸。
无论进口哪一样,沈清发誓,都要把这帮人过去从中国抢走的要回来!
“沈老板,”洋人看向站在沈清身旁的何飞,“能不能让这伙计离开?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沈清朝何飞使了个眼色,何飞便退到门口去守着。
洋人压低声音:“你看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