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太突然,虽然没什么威力,但还是刺破了暗影的衣服,剑尖沾到了肌肤。
暗影双目一凝,身体化作了影子,剑刺空。下一刻暗影到了吕延的背后,五指要插入他的后脑。
这时青空的剑已出鞘。
暗影收回了手,冷冷看着青空,“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时吕延又高声道:“老师,我甘愿受罚!”
“怎么惩罚?”
“我想去守墓!”
“好!”青空转而对暗影说道:“我的徒儿甘愿去守墓,今天的事两清了。”
暗影咬牙切齿道:“我是堂堂的九宫阁长老,你那徒儿居然敢行刺我!守墓就算了?你白日做梦呢!”
青空很冷静,“别再聒噪了,你能怎样?”
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暗影像被激怒的牛,从鼻孔往外喷着气,许久才压抑住怒火,“好好好,说话算数,让你的徒儿守墓,小心他死在墓地里!”
说罢御剑离去。
青空的剑归鞘,冷声问道:“谁给你的建议?去守墓。”
“孙神医。”
“那去吧。”
吕延便成了守墓者。
从高墙的小门出去,那个半脸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尽管吕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见这张脸还是觉得可怖。
半脸人醒了,用白眼珠瞪着吕延,“去守墓?”
“前辈怎知晓?”
“从我这门出去,不是去守墓,就是被驱逐。”
“前辈前些日子看见段德了?”
“当然,那小子能掐会算,他说早晚有一天,你也得从这个门出来,算的真准。”
吕延向墓地走去,回望墙上的那排字:修真,险途也……
在任千里掌门和田秋掌门的陵墓中间,有一片开阔地带,一座没人照料的石头房子戳在那里,门前杂草荒芜。有房子住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要是看守最外围的墓地,晚上是要睡棺材的。
进了屋,地上扔着几把扫帚,光线昏暗,一张破床,床边的三条腿的桌子上厚厚的一层灰,光秃秃的烛台没有蜡烛。不过墙上的一排字还是非常醒目:
吕延,此处是你必来之地,好自为之。
繁星皓月的夜空下,外面比屋里还要亮堂,吕延坐在门口的一块青石上,脑子里又冒出那堆火,结局还是一样,差点被叶凡掐死。
吕延醒了,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这人失神落魄地环目四顾着,最终望向了青云山,满目的眷恋,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前辈,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吕延问道。
这个人根本没听见他的话,还是愣愣地望着青云山。
吕延不知这人的深浅,只能静静地观望。
这人又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不知哪来的勇气,吕延跟在这人的后面,要看他去往何处。
这人完全不管身后的跟踪,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知道,最后穿透了陵墓的门,走进了陵墓里。
陵墓的门一直紧闭着。
“是幽灵吗?”吕延毛骨悚然,赶紧往回走。
还没回到石屋,一个人又从他眼前走过,他明明感觉碰到了这个人,可是完全没有触觉。这人也根本没看见他,一步一点头地离去,好像在演算着什么。
他跑回石头房子,打开了《读心术》,按照目录细细地查找着,一遍不行又是一遍,直到月已西斜,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残念!我能看见残念了!”他惊喜参半。
残念,气也,为生前执念残留,无魂无魄,有形无质,唯独不容于阳气,阴物也。
第二天晚上,三个残念来到了开阔地,他们游荡着,各自走着各的,谁也感受不到谁,好像是来自三个世界的互不相干的人。
当两个残念相撞的时候,吕延本来以为他们会互相穿透互不影响,可是却看到了刹那的融合,虽然只是刹那就分开,但吕延知道这意味非凡。
第三天晚上,吕延壮着胆子走到了塔型墓区,
月光照着墓碑,石婉容,分神,任太阴婆,卒于抵御外寇。
一个女人站在墓碑前,时而望着青云山,时而望着墓碑,失魂落魄旁若无人。
“孩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吕延急忙回身,是此间守墓的老人。
“前辈,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叨扰了。”
“无妨,只是这里比陵墓区瘆人,别惊吓了你。”
吕延眼中一亮,“前辈,您在这里看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吗?”
老人摇头,“那些都是民间谣传,这里除了阴气重些,没有什么鬼物。”
这时石婉容的残念穿过了老人,老人丝毫不察,显然他看不见残念。
辞别了老人,他再往外走,不知不觉到了青石墓区,这里的残念更多,在空中飘飘荡荡着,有的残念已经不全,只剩下头颅。
走着走着遇到了这里守墓的年轻人,年轻人正垂头走路,走得很近才看见吕延,妈呀一声狂奔而去。
清晨,阳光灿烂,吕延扛着扫帚准备出去,却看院子里却站着一个人,也是环目四顾。吕延吓了一跳,以为残念在白天蹦了出来,仔细一看是徐星友。
徐星友好奇地四处观望着,好久才过了新鲜劲,“棋会你没有去,变得索然无味了。”
“下棋好的人多得是,不缺我一个。”
徐星友进了屋子看了看,拂了一下桌子上的灰,“你平时不打扫?”
“不会。”
徐星友难得笑了笑,“也是,我觉得,即使不来守墓,你也不会去棋会的,对吗?”
吕延点点头。
徐星友注视着吕延的眼睛,“为什么?讨厌我?”
吕延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讨厌圈子。”
“讨厌圈子?”徐星友听后品味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笑得直摇头,指着吕延说道:“果然,果然我没看错,你我是同一类人!同一类人!”
“你也讨厌圈子?”
“当然!”徐星友笑得弯了腰,“我是猎人出生,圈子都是给猎物用的!”
“那么,”吕延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棋会也是个圈子呗?”
“当然,那些人只配做猎物。”
吕延有些气恼,“有这么好笑吗?”
徐星友不笑了,“不是可笑,是悲哀。”
“你来找我何事?”
“当然是下棋。”
一块巨大的岩石,被徐星友一剑切成了两半,剑尖翻飞,纵横各十九下,棋盘便成了,徐星友自带了棋笥,“我们三局两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