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重伤未愈,所以这次主事的是朱雀,“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连脚趾缝里和头发里都检查过了。”
“可能是中毒死的。”
“请孙木三过来了。”
这时吕延看见陆雪琪从自己的尸体上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残魂。残魂不是魂,但也不是残念。残魂不怕阳气,而且对外界有感应,却又意识不全,连基本的常识也丧失殆尽。
孙老头到了,立刻趴到尸体上检查起来,“他没中毒。”
“真的?”
“我说没中毒就是没中毒!”
“陆雪琪这孩子长袖善舞,惹得醋海生风,但都没有深仇,到不了杀人的地步。”
残魂陆雪琪围着自己的尸体徘徊着,越徘徊越是恐惧,她走到朱雀面前说着什么,朱雀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她哭着哀求着,却被继续无视,人们穿过她的身体忙碌着。
这时她发现了吕延的目光,便扑到他跟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但吕延看得见却听不见。
不过他好像明白了陆雪琪的意思,说道:“她是吓死的。”
这句话换来了朱雀的冷眼,青空便站了出来,“你有更好的解释吗?”
朱雀语噎。
道玄真人早已到了,又冒出来说话:“青空长老天赋异禀,见解异于常人也是正常。”
残魂陆雪琪又跑到道玄面前,焦急地说着什么。
除了吕延,没人看得见残魂。
朱雀冷哼一声,“散了吧。尸体收归待查。”
回来的路上青空问吕延,“你的脑力突破了?”
吕延重重地点头,“是的老师,我觉得火焰图已经没用了,应该换一幅。”
青空拿出了一幅画,“我只能帮你到此,后面的图我也没有。”
吕延打开一看,是一幅远山瀑布图,画的名字叫作“瀑布三千。”
“要是不想守墓了,随时可以回来。”
吕延犹豫了一下,“我想再守几天,做戏要做足。”
“也好。”
孤月寒星,老树昏鸦,死气沉沉,虫声呜咽,这才是墓地的夜晚应有的样子。
吕延观想了瀑布三千,果然比那火焰图难上太多,他连一成都记不住。
那瀑布,粗看是静的,细看是动的,再细看又是静的,再再细看又是动的,到底是动还是静,看都看不明白,何况是回想了。
远山的雾也是如此,远山上的树更是如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吕延就觉得眼睛疼,眼泪止不住地流。等到回想的时候,他觉得脑海沸腾得像岩浆。
吕延不得不休息,来到外面仰望星空,那三个掌门的残念还在各自游荡着,不知道再过一万年后它们还在不在。
突然吕延的眼睛一亮,他看见了残魂陆雪琪。
月光穿透了陆雪琪,使她变成了半透明的,她的脸上带着急切,痴痴呆呆地往前奔着。
吕延心中一动,便跟在陆雪琪后面。陆雪琪走着走着猛回头,直勾勾看着吕延。吕延毫不躲避,也直勾勾盯着陆雪琪。陆雪琪愣了一会儿,便转身接着走了。
第四任掌门任千里的陵墓,石门紧闭,不过对于魂魄来说形同无物。陆雪琪径直走向了石门,突然石门上射出一道红光,射在了她的身上把她弹了回来。
吕延看向石门之上,是一幅石刻的星空图,不知道红光从那颗星发出,看着看着星空也转动了,吕延觉得有些晕,只好收回了视线。
陆雪琪一次一次冲向石门,又一次次被红光打回,渐渐地残魂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绝望,无声地痛哭着。
“她来这儿干什么?难道生前一直惦记着这里?前些日子段德盗墓,难道她也惦记这里的秘宝?”
推测都是徒劳,吕延摇摇头,想要离开了。
偏偏这时陆雪琪又来到他眼前,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焦急委屈伤心的各种表情都有。
吕延明白她的意思,便指了指地面,意思是从门进不去,可以从地下钻过去。
陆雪琪做了个惊喜的表情,就一头扎向地面,谁知地面也是红光一闪,差点撞得她魂飞魄散。
既然如此,吕延也爱莫能助了。
陆雪琪趴在地上痛哭了一会儿,突然换上了仇恨的表情,向另一个地方去了,吕延急忙跟上。
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坟墓,眼前一个又一个残念飘过,陆雪琪终于停了下来,她站在一棵树顶上往下望着。
吕延便隐藏树干的后面望去,只见一个人跌坐在岩石上,好像在修炼,不过只能看见背影。
一道道黑气钻入这人的头顶,无穷无尽,这人的头顶长出一朵蓝白色的花,好像是昙花,花朵枯萎,化作了黑灰,浸入这人的头顶。又是一道道黑气重新钻入,然后花开花谢,反复如此。
“哼!”这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吕延急忙把头也藏在树干后,过了一会儿再探出头来,发现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雪琪依旧是仇恨的表情,跳下树冠飞奔而去。
吕延不再跟随,他往回走,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了。”
“可惜,你到死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突然冒出的声音,就在吕延面前出现一个人。
吕延的魂魄差点被吓出体外,眼前这人像秃鹫一样丑陋,也有一对翅膀,既像蝶翼又像鸟翅,既发光又发暗,光怪陆离的两扇。
“你是谁?”
这人戴着一张面具,看不清容貌,此刻正端详着自己的手,“第一次,还有些不适应。为了你,我不惜改变了自己。”
吕延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你是徐星友?”
“不不不,那是个有趣的人,我怎么舍得杀他。反倒是你,令我作呕,却又不得不杀你,这就是命运吧。”
“你我有何冤仇?”一路走来,吕延自认得罪了不少人,但死敌没有。难道是灭杀缥缈村的势力?
“杀你是替天行道,何来冤仇之说,不要浪费口舌了,你什么也不会得到。准备受死吧。”
一把剑飞来,插在了两人中间,青空的声音随后而至,“你是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