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
天上降下灰光,灰光中的那道门开了。地上那只眼睛也睁开。
从门里走下一人,一个白色虚影的人;从地眼的瞳孔里升起一人,一个黑丝组成的人。两人来到池边,白色虚影问道:
“老黑,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我们掌管最强引力,竟然拿不出他的地魂。”
“嗯,他的天魂对我们也免疫。”
“我们许久没有合作了,今日你看如何?”
“好的,试一试。”
两人走到了一起,互相缠绕,最后化形成黑丝白光的锁链,穿越过池水进入了吕延的大脑。
脑海第一层。
不断加深的幽暗,只有一些只言片语在空中飘荡着,这些文字和平日所见到的不同,你能看懂他们,但是下一秒就会忘掉,最终只知道看见了一些文字。
地面上有两幅残缺的画在风中翻滚着,无法从残痕猜测原图。
“收取这些字画,判定其死。”老白的声音,锁链向空中的文字卷去。
远处飞来一片绿云,其速度几乎是瞬移,在锁链之前将这些字画全部收走,又向远方飞去。
“追!”老黑怒喝。
锁链比闪电还快,可是前方的绿云依旧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绿点沉入了地面。
锁链刺入了地面,绷直如一根铁棍,然后猛地震动,轰入了下一层。
第二层。
一个小小的房间,小得容不下突然进入的锁链,四面墙壁被碰撞得波动变形,纸盒一般的房间随时都可能被撑破,最终却完好无损。
锁链分成老黑老白,二人环视四周,没有门只有一扇窗户,一张小方桌一个石凳,还有一本书掉落在地上,半敞的书页上是竖排的绿豆小字。
“记忆之书,收了它。”老白道。
窗户突然打开,一阵风充满了房间,风中有一道绿影推开了黑白二人,抓走了记忆之书。窗户又关上,黑白二人化成锁链轰打在窗户上,蓝色的电花迸出,锁链被弹回到对面墙上。
凭空出现一个人,就坐在石凳上,此人容貌普普通通,面色暗红双手粗糙,好像一个农场主,怒气冲冲地看着锁链,说道:
“你们过界了!”
“有异常死亡者,我们来拘他的魂。”
“生者之心归我们,死后才是你们的事,这是规矩。他还没死,请把记忆之书交出来,然后离开他。”
“我们没有拿到,一阵风卷走了,不是你们吗?”
农场主很疑惑,“刚才那阵风不是你俩吗?”
“真的不是。我们打不开窗户。”
农场主打开窗户,窗外的乌云是一张张人脸,这里是白昼,天是灰色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即使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也像迷雾一般迷离。
“那阵风一定是去了下一层,我无法离开这层,就同意你们下去,但事后一定给我满意的答复。”
“谢谢!”锁链飞出了窗户。
一只长着两只牛角的魔兽在荒原上奔跑着,几个展翅的士兵在后面追着,撒出红色的网将魔兽擒住,飞向远处的一片农场。
士兵将魔兽扔进一个房子,里面躺着一个老女人的尸体,魔兽钻进了女人体内。
每个房子里都有尸体,有的是婴儿,有的是老者。一只遍身尖牙的魔虫正在向婴儿的肚脐中钻去,老者的肚皮上则蹲着一只魔婴,捧着老者的心脏啃食着,啃掉一半后又放了回去。
“人的脑子里住着尸体,这是什么意思?”老白问道。
“主上曾给我们上过课,这不过是逆向的表现,尖角魔兽叫做更年,尖牙的魔虫叫莫孝,那魔婴叫做偏心。”
农场的中心是一个宫殿,宝座之上坐着一具尸体,此人披着皇袍身材伟岸,飞扬的眉眼尽显王气。
老黑道:“此人能占有一个宫殿,必然是一个命格超强者,或许是气运催生的天骄。”
“走吧,正事要紧。”老白道。
“就从这里下去,命格越强的尸体越重,会把空间压薄,容易突破。”
锁链甩尾,轰向了地面,最先破碎的是王座,干尸摔在地面上,从体内爬出一只独手独脚独眼独耳的怪兽。王座破碎之处喷出罡气,另一层空间依稀可见。
锁链进入下层,上面传来一声怒吼,“扰我清净者,其命该诛!”
“此人如此狂妄,应该回去收拾他。”老白道。
“不用,这事我会禀报主上,阎浮世界有些势力太过膨胀了。”
第三层。
锁链在空中驰骋,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褐色大地,天上飘着细雨,没有诗情古意,只有一片湿冷。大地上插着百丈高杆,无边无际密密麻麻,像一支支射向天空的利箭。
“谁让你们进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天地间充满了质问。
“有异常死亡者,我们来拘他的魂。”
出来一个女人,翻着一双鱼腹白的怪眼,脸色很难看,好像死了男人一样。无论和谁说话,她的眼睛都会看别处。“异常死亡者?人死之前都会来这取灯笼,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看守者?”
“什么看守者,我是索引者,你们说的人是谁?”
“他叫吕延。”
“吕延,没死呀,你们跟我来。”
这片没有方向感的空间好像永无止境,地面上除了高杆别无他物。没有方向感也就没有了时间感,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天上没有太阳,只有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的细雨。
索引者终于停住了,向下方落下,此时方能看清每一根高杆上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笼子。
一个笼子上的字条上写着吕延的名字,下面还有小字的注释。索引者却尖叫起来,“怎么是空的?怎么回事?”
笼子里确实是空的,除了几根草芥和虫蜕的壳,别无他物。旁边的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在粪土里钻营着的蛆。
锁链问道:“谁能不通过你就带走他?”
索引者的怪眼翻着,说道:“问我做啥?我只对灯笼负责,只要灯笼还在就不关我的事,里面的事我不管。”
“我们走吧,去下一层。”老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