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楼。
龙飞扬质问陆晨迦:“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你!我看不得她们装糊涂,便出此下策。”
龙飞扬的脸上涌起了暴怒,“未经过我的允许擅作主张!你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光明掌教抓住陆晨迦的头顶,把她拎走了,随后外面传来了惨叫声。
龙飞扬道:“吕道友能对白日曛免疫,很令人惊讶。”
“让你失望了。”
“我之失责。放任久了,下属越发的傲慢了。我的本意绝不是要刺探隐私,初见面时我就认定两位绝非凡人,想和你们成为朋友,今日之事事确实让我尴尬,不过还是希望两位能接纳我的心意,日后定当坦诚相待。”
豆蔻捏着大黑的尾巴往它嘴里送,弄得它直哼哼。
吕延吃了一口肉,嚼了许久才咽下,说道:
“我父亲是一个商人,每当有人想投入麾下时,他都会出一道题,打败自己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什么?”
其实吕延一直讨厌这种不着调的题目,有话不直说,拐着弯儿放屁。不过今天他还是把题目抛给了龙飞扬。
龙飞扬微微一笑,“原来吕道友喜好人生杂感。”说罢指了指自己胸口,“这种题目没有确切答案,我觉得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吕延鄙夷地摇了摇头,“龙道友平时喜欢喝鸡汤吗?”
龙飞扬有些愠怒,“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十之八九的人都回答是自己,这种人是要马上淘汰掉的,他们要么自以为是,要么极度自私。正确的答案是朋友。朋友二字绝对不能挂在嘴上。所以我不能给你答复,留待将来拭目以待吧。”
“鸡汤,”龙飞扬哈哈大笑,但是声音冷冷,“道友的讽刺功力很强呀!”
一般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要杀人了。
吕延也笑了,“绝望深渊?龙少主瞒天过海的本领也不弱!”
龙飞扬收起了笑容,“道友认为我撒了谎?”
陈观主给了龙飞扬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发作。
这时光明掌教进来了,站在吕延身后,手上沾着血。
吕延恍如不知,“瞎子的耳朵最好使,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一听就知道。”
龙飞扬安稳了一下情绪,“吕道友好本领,我的话确实半真,我们确实是去救人,不过要救的不是什么父亲的故人,而是我自己;我们要去的不是绝望深渊,而是深渊边上的桃生樊笼,我被困在樊笼里。”
吕延点点头,“我们是要去永夜,和你们不在一个方向,明天我们就走了,感谢这几日的盛情款待!”
宴会草草结束。
第二日,道别。
龙飞扬拱了拱手,“我有种直觉,我们将来还会见面的。”
“我也有这种直觉。”
“只恨不能与两位多聚几日,”说罢招了招手,陈观主拿来一样东西,“我这有个小玩意,给吕道友作个纪念,不成敬意请笑纳。”
这是一块纯金的腰牌,吕延抚摸上面的图案,是一个人用剑劈开海水,海浪的线条雕刻的极其繁密,他的手指一下子被弹开,指尖一点殷红。
“好强的战意。”
“道友小心,不要被战意伤了。”
吕延交还了腰牌,“再好的礼物瞎子也看不见,岂不是浪费了。”
龙飞扬遗憾道:“也罢,他日相见再论缘深缘浅。”
高原上的路依旧没有尽头,当地面和天空一样辽阔,就产生浓烈的寂寞,孤孤单单。
风说来就来,高原的风一般是干冷的。
“叔叔,这风扎人。”
“我也感觉到了。”
吕延抬头向天,“风怎么是从天上吹下来的?”他指着风来的方向,“那里是什么?”
“一片乌云。”
“不对,那不是乌云。”
那确实不是乌云,而是一群纠缠在一起的黑影。它们相互穿梭着,如同拥挤的泥鳅。飞得快了它们的身体就拉长,再快就从身体上曳出黑丝,再再快它们就成了黑条纹,黑条纹组成了乌云。
无论它们的飞行轨迹如何飘忽,却还是有一个共同点,它们慢慢地向北方靠近。乌云飘向北方。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吕延道。
路边有一个房子,比前面所见的房子大上一些。
大黑突然吠叫起来,呲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房子。
蹭地钻出一团白肉,“不知死活的小毛头,怎么敢在这里步行,等……”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谢顶的白毛胖子,他把房子都显得小了,让人怀疑他是怎么从里面钻出来的。此刻他目瞪口呆,牙龈裸露着,唾液湿了下巴。
“要下雨了吗?”豆蔻问。
白毛汩汩地咽了几口唾液,“世上真有如此美女?呃,不是下雨,是要下雪了。这里往北只有两个去处,一是东方自在宫,再就是古战场,你们要去哪?要是缺个向导,我非常愿意效劳。”
“我们要去永夜。”吕延回答他。
“什么!你们这是找死!”白毛向北飞奔而去,像是被鹰追逐的兔子。
豆蔻说道:“他的速度真快!”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看清了,白发苍苍的大胖子。”
“奇怪,”吕延嗅了两下,“我怎么没有闻到人的气味?得警惕。”
篝火抵御不了外面的寒冷,更何况窗户就是个窟窿。吕延拿出毛毯,让豆蔻枕着大黑小睡,他侧耳听着窗外,问道:
“什么声音?下雪了吗?”
“是的。”
“那我们要耽搁了。”
雪势越来越大,窗外成了倾泻的白幕。
豆蔻睡了,不断地皱眉,好似做了不好的梦,她的呼吸成了白汽,越发的急促。吕延侧耳听着窗外的雪落声,思索着。
“叔叔,我很难受!”
豆蔻半梦半醒,脸上是苍白的颜色。
吕延听得心都要碎了,“怎么了,又头疼?”
“不是,我害怕这雪。”
“别怕,不会有事的,先睡觉。”
豆蔻过了许久才睡熟,从窗外的白幕中飞入一道道白影,它们无声无息,将豆蔻围在了中间,布成了圆形的阵。
从篝火里走出一个火苗构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