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头狮子瞎了,驴脸儿死了。驴脸儿死了,黑袍成了破布衫子。龙飞扬的嘴上沾着黑血,稍微满意了一些,又邪恶地看向了别人。
苍穹又漏下一道黑光,一个人被照住。
事态已彻底失控,六比丘惨然对视,彼此心意互通,都抱定了牺牲之念,齐声高诵:
“至尊无上,法力无边,降罚于不敬之人,持续无量劫!”
六人浑身洋溢着金光,诅咒着所有人,“尔等将永被恶音缠身,直到死的一刻!”
诅咒过后全部涅盘,生命挥发成光,只剩下原形残骸,烛台木鱼云铛暮鼓晨钟和铜钹,失去了活力的死物。
“我得走了。”妖皇面带感慨,“回家!”
失落在外多年的浪子,一颗疲惫的心,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故乡。
此刻吕延才敢直视妖皇的脸,不是仰视而是平视,浪子的脸是孩子的脸,也是老人的脸,让人亲切,又觉得伤感,我也是个浪子,或许未来就像他一样吧。
妖皇难得地微笑了一下,笑容很冷但毕竟是笑,“你要是还能活下来就来妖界,你将是贵宾。”
“只要我活着,一定会!”
妖皇突然提鼻闻了闻,然后看向了远方,“怎么有股尸臭味?”
吕延见此也提鼻闻着,果然有很淡的臭味,若不是他总和死尸打交道,还真得闻不出来。
妖皇拍了拍吕延的肩膀,“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说走就走,绝不留恋。
苍穹又降下黑光,龙飞扬又杀一人。
这时天运子从温泉中飞出,他看见了肆意行凶的龙飞扬,心中暴怒,自己藏头露尾辛苦算计,却总被别人坐享其成。他向龙飞扬冲去,半途脱下了灰衣,临近了罩在了龙飞扬的头上。
龙飞扬竟一时挣脱不出,天运子眼疾手快,抓住了龙飞扬腰间的黑书。奈何这黑书竟如长在了身上,任他如何都拽不下来,而且开始腐蚀他的手。
龙飞扬怒吼一声,那灰衣猎猎作响,恐怕坚持不了几个呼吸。
天运子来了狠劲儿,双手发力打开了黑书,用尽了全身法力,竟撕下了一页。然后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秃毛鹤飞离而去。别看这鹤没有毛,速度竟极快。
“给我破!”龙飞扬冷喝,随着一声凄惨的鹤唳,那蒙着的灰衣碎裂,当他发现黑书少了一页,顿时怒火中烧双眼嗜血!
他还想杀人,第一个就是吕延!
吕延心中一紧,急忙踢了天吝一脚,“别嚎了,我有麻烦了。”
天吝仰头看了一眼,又接着打滚哀嚎去了。
吕延心中有底了,天吝肯定是不怕龙飞扬。
龙飞扬已经快到了,天吝摁了摁肚子,嘴里含着一口血。
吕延看在眼里,更加有恃无恐了。
可是龙飞扬又站住了,一段密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听罢之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转身离去。
吕延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煞星走了。不曾想龙飞扬又回头向他高喊了一声:“吕延!”
他下意识回答:“何事?”
龙飞扬捏碎了什么东西,飞驰而去。
吕延的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他把耳朵贴着肩,越听越是不解。
天吝坐了起来,把血咽了回去,“省了我一口血。”
吕延坐在了天吝身边,“把血分我一些。”
“不给。”
“不给我就说出去。”
“那东西你降不住,世上万物没有能装下那东西的,除了我。”
“我是研究毒的,越毒越是宝,岂能错过。”
“好吧,既然你不怕死,就给你一一些,你转过去,别吓着你。”
吕延便转过身去。天吝拿出了柳叶刀,割开了肚子,在里面一顿切割,最后取出了一个肉袋,“给你。”
吕延看着有些恶心,“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一段胃,里面有胃液,包着那东西。”
“那我怎么拿出来?”
“你可以用手挤。”天吝坏笑。
变故又生,温泉爆起水柱,一个人飞出正是徐星友!他虚弱狼狈,摔在地上起不来,除了眼睛里还有倔强的光芒,他已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这时吕延一个手指头就能杀死他。
但是吕延没有付诸实施,因为温泉里又飞出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脸上的线条如刀削一样硬朗,眼中的狠厉之气和徐星友有些像,而她正是追杀徐星友的。
徐星友无力地躺着,不想再逃了。女人俯视着他,“被我杀死是你的宿命。”
“我当然知道,”徐星友仿佛坦然接受了,“我必会被你杀死,不过你了解我,坐以待毙不是我。”
“你表现的很好,我很欣慰,现在你可以死了,再反抗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女人的手伸向了徐星友的脖子,就在这时徐星友正站了起来,他的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角力开始。
但是反抗真的是多余的,徐星友的手被捏碎了,他痛苦地张着嘴。
“把你吃了,我们就融为一体了,这是你的使命,顺从吧。”女人的声音冰冷无情。
但徐星友还在坚持,倔强写在眼睛里。
吕延来到了徐星友的身边,拿出了天吝的胃,轻轻一捏,一滴血射进了徐星友的嘴,“用你做个试验,也是在帮你。”
徐星友瞬间就全身血红,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疯癫般嚎叫,全身充满了力量,扑向了面前的女人。
女人无比吃惊,竟被徐星友扑倒了,她惊声发问:“你给他吃了什么?”
吕延还没来得及回答,徐星友已抱着女人翻滚进了温泉,顷刻间就没了身影。
来时热热闹闹,走时冷冷清清,闹剧似乎要收场了。
“好东西不能糟蹋。”天吝把烛台木鱼什么的都塞进了裤裆里。
突然天吝捂住了肚子,疼得受不了了。吕延本以为他是装的,但天吝竟真的疼得晕死了过去。
一股越来越浓的尸臭味传来。
“他的伤永远治不好。”
来了一个臭烘烘的人,长的像秃鹫一样丑,也有一对翅膀,既像蝶翼又像鸟翅,既发光又发暗,光怪陆离的两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