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神不知道替罪的事?不可能。”
“巫族没有瞒过神的能力,一定是动用了什么。”
他接连给了自己好几个答案,终归只是猜测而已。他躺在了石台前闭目感受着,渐渐地起了微弱的旋风,比喘气强不了多少,他投入更多的冥想,但没有效果。
他又起身围着祭坛一圈圈地观察,盯着巨石上的圆洞看,有的驻足时间长些,逐个地研究过了,仍没有收获。
“怎么忘了它了!”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拔出了妖皇剑,“看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
剑上的红光起,透过红光看祭坛,依旧是刚才的模样。
突然下起了蓝色的雨,不是在外面,而是在他的识海里。
“脑袋进水了?”惊动了青空,她望着蓝雨出神。
他来到青空身边,“老师,我只看懂了第一层,第二层我看不懂。”
“有事就求我,无事就忘记我,你之本性。妖族的奥义,自然要用妖的心来品味,不能用人的心。”
他盯着蓝雨看,时不时喃喃着“妖”字。
“有了妖的心,才能有妖的眼,慢慢领悟吧。”青空离去了,“正看到有趣之处。”她急着翻阅那本记忆之书。
雨中间停了三次,再来时就变得更猛烈了。
他全身都蓝了,当雨第四次停下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变成蓝色。
空中划过彩虹,横跨脑海的两岸。
外面,妖皇剑妖气四溢。
奔腾的妖气像一群淘气的小鬼在祭坛上欢闹,扑上石台的骨架钻进钻出,从一个巨石跳上另一个,当它们接近巨石的圆洞,会被无形的力推开。
识海,他望着彩虹出神了许久,便向前一脚走去,“人走近不了彩虹,妖却能。”
走着走着,彩虹还是离得那么远,他一厢情愿了。但他没有停步,也不在乎时间。
青空从极远之地望着他,“他又可以思考推衍了,不过快要来不及了,来来去去一场空。”
她的话音刚落,他的脚就一顿,再次抬步不是向前,而是向上。
就像走在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上了天,再一步就踩在了彩虹之上,彩虹如桥,他向桥下走去。
彩虹的脚下是一个村庄,他从天而降,漫步在村庄之中,空无一人。村庄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树桩,这棵树被砍断之前一定有了千年,树桩上有个坐姿的干尸,已看不出生前的相貌。
外面,妖气滔天就像洪水,如此下去,祭坛会禁不住的,天上有了飓风,怒号着要将洪水吹散。
“吕道友且慢,祭坛和妖族不和,不可用强!”陌生的声音,威严又焦虑。
纷纷的身影奔向这边,显然御剑挪移不是巫族人的强项,速度谈不上快。
恶婴怒号一声冲下了祭坛,四只眼睛里全是暴虐,谁要敢上前,将面对恶鬼的杀戮。
“吕道友,若祭坛被毁,你的朋友定无生存希望了。”
“再不现身,我就开启第四层!”他威胁。
洪水和飓风还在交锋,谁都不退让。洪水要把祭坛撕裂,飓风要洪水卷走。
识海,树桩上,干尸睁开了眼睛,“新主人,你来了。”
“你是谁?”
“我是剑鞘,也是妖皇蜕下的皮。”
“妖皇的皮,你算第几层?”
“第四层。”
“第五层在哪儿?”
“你的蝴蝶就在第五层。”
一连窜的破裂折断剥离声,隐藏于其后的东西露了出来。
十二扇圆形的窗户,正是巨石上的十二个圆洞。
从窗户既能看见本世界的倒影,也能看见外面,外面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睛慢慢后退,是一张脸,慢慢地露出一个人。
此人的样子像是一根大肠。
如果不知道炼狱什么样子,只要看此人就够了,此人一定是每日被炼狱无休无止地折磨着,扭曲变形的肉体像条蛇,四肢像蔓藤般缠绕着,皮就像是煮稠了的汤,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一只眼睛是无穷的惊恐,一只眼睛却在笑,一半的嘴角是绝望,另一半的嘴角是嘲笑,而双腮不停地筛动着,随时准备着嚎叫,可是喉咙上有个洞,嘴里只有半截的舌头,能说出话来吗?
“毫无营养的种子。”声音是坟茔地里的风。
“你们是魔族?”
“阎浮世界,不过是个池塘,你们是水中的卵虫。观察你们是阴魔神的嗜好,看你们分裂,吞噬,融合,成长又死亡,太有意思了。未来,你们将如何毁灭呢?我们兴趣盎然!”
“祭坛就是窗户?”
“不不不,每人身上都有窗户,通过它我们可以看见你们,好的修真法门可以关闭这扇窗户,不过你身上的窗户被别人撕开了。”
“那祭坛何用?”
“可以给你看看。”
外面变成了一片松柏的森林,却都长着七彩果实。
“红色的是绝望,酸甜,橙色的是憎恨,绵软,蓝色的是恐惧,脆而有清香。祭祀会把你们变成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复一日。”
“为何不给我的朋友替罪?”
“漂虫的思维呀!真是参不透!我管你谁是谁,只要献祭就好了。”
“我的朋友你没见过?”
阴魔神干脆不理他了。
他半蹲下来,读地上的字,一遍又一遍,就像嚼甘蔗非要吮出最后的甜味儿。
突然他侧耳倾听,“不对。”
他走过剩下的十一扇窗户,贴耳朵听着,里面都是一只狰狞的眼睛瞪着他。
“我明白了!”他回到了石台之前,高高跃起,左手持剑狠狠地刺下。
从未看他能跳得这么高,他燃烧了自己的命,剑刺穿了石台,裂成了两半。
石台下还有一个窗户。
剑再下刺,窗户碰碎,剑尖几乎刺在了眼睛上。
眼睛下退,轻蔑地看着剑尖。
剑尖突然变向,毫无痕迹地刺进了这个阴魔神的胸部。
阴魔神依旧轻蔑地看着。
树枝一样的手缠住了妖皇剑,“嘿嘿嘿,愚蠢,实体攻击对魔族是无效的。”
这一剑竟似刺在了牛皮糖上,进也进不得,拔又拔不出。
“你是祭坛操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