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延看着大惊小怪的孙木一,“你最近失态太多了,哪像有浩然正气的人,你的平常心呢?”
孙木一解释道:“你不知其中奥秘。道生一,玄冥是近乎于“一”的存在,被称为神之隔壁。天下所有的术数,无论奇门遁甲、周易、巫术还是蛊术、请神、诅咒、阴阳术等等,全部源于玄冥。传说中,玄冥会把术数显形为一本书,叫夺命书,若能参透此书,可直达金仙,没想到是真的。”
吕延一听顿时双目放光,再看这夺命书也觉得宝气逼人。急忙上前细细观瞧,这本书厚重得像乌金石板,凡人肯定是拿不动的,而且他觉得什么袖里乾坤之类的法术肯定对它无效,要是把这书当做锤子用,周天任何禁制必定一击即溃。
孙木一谨声问他:“你不打开参透?”
吕延却摇了摇头,孙木一颇为意外,“那我来看看?”
吕延立刻阻止,“听我一言,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碰,多半是不祥之物。先静观其变好吗?”
孙木一心中翻江倒海,眼睛离不开夺命书。
吕延又说:“你的心不静,难道听不到有人来了吗?”
孙木一这才警醒,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夺命书射出两道微光,他们两人便融入了虚空。
这时一个人举着一盏灯走了过来,豆大的火苗照不出一丈远,却能抵抗住虚空之力,龙飞扬!
这是一盏漆黑朴拙的石灯,比师伽长明灯短小一些,刻着一张鬼脸,灯光的形状隐约也像鬼脸。天宝宗果然名不虚传。
龙飞扬走到夺命书之前,轻轻一笑,那种得逞之后轻蔑的笑,好像君临天下理应如此,然后掀开了书。
书中射出了白光,照在龙飞扬身上,像胶一样黏住了,开始往书里拖拽。龙飞扬的正面全被糊住了,奋力地往后退,可是身体还是往书里靠近。
“废物!”天外一声训斥,飞来一幅长轴画卷,飞到夺命书上空,没有去触碰白光,而是像劈木瓣一样,把龙飞扬劈成了两个木瓣,然后卷起没有被白光沾到的部分,飞走了。
可是哪有如此容易的事,飞来一把黑色的朴刀,只一下把轴卷砍断。
“哼!”虚空裂开,一只手伸出抓住轴卷。
又从天外飞来一支黑箭,射在了手上,顿时溅出金色血来。“啊”地一声,手松开了。
紧接着又是虚空裂开,一只木鸢飞出衔住了卷轴,转了个身飞回来处,虚空愈合了。就在愈合的前一刹那,一只黑色锁链从天外飞来,追入了裂缝之中。
吕延二人现身,孙木一心有余悸,“好险!”
吕延却说:“老天早晚收了他。”
夺命书又吐出黑光,半个龙飞扬被吐了出来,上面丝毫的命气都没有,就是一堆肉加一张脸。被救走的那半个龙飞扬不知道是生是死。
变化又起,夺命书升起来了,原来石台不是石台。
石板升起,石台其实是棺椁,只是拼接得浑然一体天衣无缝,看起来像石台。石板升得很高,从下面飘出一个人。
这人好像睡着了一般,栩栩如生,体内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几乎能感受到呼吸声,可是三魂七魄已不在。从脸孔来看是个俊俏美男,睫毛长似母牛,眉间白毫如同锦缎,五官精致,面相更是干干净净,干净得没有沾染过一丝红尘,没有岁月因果的留痕,好像没经历过世事就死了。男子赤身,藏阴于体内,乃是典藏中记载的妙相。再细看下去,妙相更多了。
皮肤细滑如羊脂玉,手足修长柔软,毛发柔顺茂盛,乌黑中泛着青色,骨骼宽广端直,双肩圆润如美妇人,足底平阔有千辐轮相。
吕延看得呆了,“妙相丛生,难道,这是造物主创造的第一人?”
孙木一摇头,“我觉得不是。”
“那这尸体是?”
就在这时,石棺的正面浮出了两个字:师伽!
吕延又来了疑问:“有一点说不通了。这也是师伽的法身吗?据我所知,师伽在好几个地方留下了尸体,他有这么多法身吗?”
孙木一摇了摇头,“师伽,不能以常理度之,此人高深莫测。”
吕延突然警惕道:“有人来了!”
果然有几股气势逼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空和恍惚他们。
“你们竟然先到了,”恍惚道:“有点意思。”
人中仙也惊讶,“要不是你这边的动静,我们还在原地转圈呢。”
恍惚挥了挥手,让师伽飘到了青空面前,“要不?”
青空很慎重,“只有这一具尸体了,能产出夺命书,虽然是男的,无妨。再说我别无选择。”于是她便扑在了师伽身上。
顿时光芒四射,让吕延睁不开眼睛,五感也失灵了。
等他睁开了眼睛,师伽已经变成了青空,面容骨骼全和生前一样,可气质又有些不同。青空很欣赏自己的身体,旋转了一圈,说道:“我美吗?”
这一转确实惊艳绝伦,谁又能说不美。
“我想起了很多事。”青空静静地看着恍惚,“在我失忆之前,我们就应该认识。你有失忆的本领,所以我还差了一点,但我想快了。”
恍惚笑着说:“我正等着那一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着你找最后的遗忘。”
青空施礼,“求之不得,有劳了。”
恍惚又对吕延三人说道:“给你们个奖赏吧,你们可以闭上眼睛,看一页夺命书。能感受多少,看机缘了。”
吕延反问:“前辈是神,也说机缘,难道机缘高于神,那神还是神吗?”
恍惚笑了,“机缘二字多解。平日里说的机缘在神的眼皮底下,我方才说的机缘,不是你理解的那种。”
于是吕延、孙木一和人中仙都闭上了眼睛,恍惚打开了书,白晃晃的一页光怪陆离,把他们的脸晃得五颜六色。
“不要用神通,只能用心去感应,用耳朵听,用鼻子闻,用手去触摸。你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孙木一听话的很,把手伸了出来,光打在手上,在脸上留下了影子,变幻莫测。人中仙也侧耳聆听,好像听着贝壳里的海涛声。吕延则呆若木鸡地站着。
好像谁都没留意,恶婴也闭上了眼睛。
一根香的时间到了,恍惚合上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