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此时当有割肉饲虎的觉尊站出来,但是没有。渐渐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吕延。
吕延对龙飞扬叱道:“卑鄙!”
“成为我的废子,是你的荣幸。”
吕延跃入了深潭。
龙飞扬对着深潭冷笑,“你难道没有看透,下面是森森白骨?”说罢拿出一面长柄的小圆镜插在了地上,“镜子破时,便是你的死期,我等着。”
这一等不知道过了多久。睡觉尊睁开睡眼扫视了一下便又睡去了,觉尊的一眠可万年,醒来后镜子没有破。
一个随从在龙飞扬的耳边低声道:“少主,可遇不可求快出来了。”
龙飞扬脸色发青,“等!”双眼开得大了些,眸子发冷。
睡觉尊又睡了一觉,醒来后镜子还没破。瀑布后面却有了动静,嗯的一声,好像里面也有个人睡醒了,瀑布上透出两点光,好像睁开的眼睛。
“啊!”龙飞扬怒吼,一把长剑从体内飞出,又化成千百把,不断地轰击水潭,激起的水箭比瀑布还高,“啊!”龙飞扬怒目圆睁,长剑合一,轰在了瀑布上,那一瞬间瀑布断流,三个呼吸之后才落下。
“他还没有死!”龙飞扬一剑劈飞了山顶巨石。
睡觉尊的睡意全无,不是被吓得,而是瀑布后的眼睛出来了,其实是桥头的两盏灯。桥头渐渐显露,伸到和潭边只有一丈的距离,停住了。
一个觉尊等不及了,跨步向桥头迈去,可是身体一栽向水潭跌去,急忙飞起却不能,又换了神通依旧无功。又有别的觉尊使了神通企图上桥,同样无功。
龙飞扬一剑劈死了一个随从,血溅在桥上,桥头再向前,接在了岸边上,众人上桥。
这时,吕延正躺在草地上。
他一跃入潭水就坠入了草原,脸先着的地,当时便昏了,直到一阵风吹起头发时才醒,慢慢把散了的骨头架子收紧,等身上有了劲儿才翻过身来,他睁开了眼睛,满脸血。
阳光灿烂,蔚蓝的天空,几丝轻描淡写的浮云。“幻境吗?”他揪了一撮草儿放到鼻尖闻着,青青草香,真实无比。蒲公英随风从他脸上飘过,他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着。
过了许久他才站了起来,在草原上走着,干爽的风吹打着他的衣裳,吹面不寒,太阳从东面往西面慢慢走着,云也是动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很真实,可是又少点什么?”
他动用读心术慢慢观察着,少了什么呢?沁人心脾的气味,舒适的温度,凉爽的风,没有任何引起不适的地方。“太舒服了。”他惊觉,“那些让我牵挂的,怎么都没了?好像把心事都忘了,因果断了。”
他抓了一把土闻了许久,新鲜的土腥味,“少了腐旧之气,”他放眼四望,“这里没有季节变换,永远是盛夏!”
那一撮儿草还在手里攥着,他把草尖儿慢慢放大,比山还要大,还是真实。
他闭目养神,默念着读心术的法门,猛地睁开眼,再放大!终于草尖儿不见了,而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雾气,原来草尖儿没了固定的位置,变成闪烁的虚影。
“到底还是幻境。”他说道。
“不是幻境,是梦境。”走来一个白衣中年人,背着阳光站在他面前,看不清脸。
吕延被这个人给吸引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见过我,我也见过你。”这人转身背对他,太阳跟着转到了他们的身后,照着他们的后背。
“不对,”吕延起了疑心,“梦都是黑白的,这里怎么是彩色的?”
“我的梦早就是彩色的,因为我是养生主,梦都是我造的。孩子,你不错,看到了本相。”
“不对,我在梦中见过养生主,是个大胖子。”
“在梦里,我有万相。”
彩色梦中,两人并肩漫步,行到一口井之前,养生主指向井中,“这是梦之眼,可以窥看现实。我每造一梦,必要用梦眼找到熟睡之人,装入梦中。”
“是把梦装入熟睡之人,还是把熟睡之人装入梦中?”
养生主呵呵一笑,“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哪个是真?哪个是梦?何必分得那么细。”
向井中看去,黑漆漆无所见,境界不到,破不开黑水迷雾。
两人离了梦之眼,吕延问:“为什么我能来这里,而不是淹死在水潭里呢?”
养生主指了指他脖子上挂的钥匙。“这个钥匙很神秘,连我都看不透。但我一直在等你,你来了,玄天已经在路上。”
“在我梦里说那句话的是你!?”
“还能是谁,梦是我的领地。”
“玄天到底是谁?”
养生主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变出桌椅和茶具,慢条斯理地泡制着功夫茶,只见动作优雅流畅,虽慢而不滞,自带神韵,两杯茶一蹴而就,“请用茶。”
吕延接过了杯,茗香清新,令人明悟,“好茶好茶,只是凉了些,我喜欢热茶。”
养生主便向杯中弹入一点星火,顿时茶变得滚烫。
“谢了!”吕延把茶泼在了桌子上,只听得“哎呀”一声,他把手插入桌面,抓出一个人来。
“你不认识我了?”这人对他嫣然一笑,让他浑身恶寒。那满嘴的大黄牙,明明是个男的,却穿了一身大红花衣,两腮扑着腮红,头上还别着一朵蓝色的小花。年纪仿佛二十几岁,前额就秃了。
吕延哪里见过这人,就连百世轮回里的经历都追思一遍,也不记得见过此人。
“我都跑到梦里了,你还能追上,厉害厉害,呵呵呵呵。”声音就像菜炒糊了一般滋啦滋啦,嗓子眼里装了风匣子。
追上?根本没有的事儿。
突然,吕延盯着那人脑袋上的那朵小蓝花,一下子抓住了什么。他的记忆回到了造化圣殿,那二十几个笨蛋当时只是在他眼前晃过,没有深刻的印象。
“你是造化之子?”
“我是二。”这人脑子好像是乱的,说话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我爹是二,我也是二。”
“你是什么造化?”
“乱。”
乱字一出口,就真的乱了。空间乱了,路乱了,昼夜乱了。
姑且称这小子叫“乱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