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D市灯火通明,越是夜深的时候,有一种情绪就会霸占你的思绪,让你欲罢不能,逐渐吞噬着你的情感,不论是思念还是委屈,有那么一个时刻,你会无法适从,带着这种情绪回归梦乡,梦里依旧。
市人民医院,病房内。
“大牛,跟华哥你后悔吗?!”穆成躺在病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开口问了一句。
“……你后悔吗?!”张牛舔着干裂的嘴唇,沉默了一下反问一句。
“咱们没学历,没技术,咱们拿着一个月接近一万块钱的工资,百通的职员一个拿着两三千的工资,拿了这份钱,咱们就该干这份钱的事情。”穆成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牛,继续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
“成子,我爸以前吃的要都是最便宜的,现在有点毛病敢去医院了,吃的药也是进口的,作为儿子,这是我该做的,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华哥给的,作为兄弟,我必须站在他前头,给他挡下一切。”张牛说着话时,不由想起家里患有冠心病的父亲,眼眶瞬间泛红。
“大牛,你说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哭啊?!”穆成龇着一口大白牙,开口问了一句。
“艹,你死了我踏马给你找一般鼓匠,不吹哀乐,就踏马吹好日子!”张牛没好气的回怼一句。
“艹,没良心的!”穆成翻着大白眼,开口笑骂一句。
“成长,我爸最开始得冠心病的时候,你知道怎么去看病的吗?!”张牛从病床上坐起,伸手摸到褥子下头,摸出来两根烟,扔给穆成一根。
“哪儿来的?!”这一个月住院,穆成早就憋坏了,接住大牛扔过来的烟,放在鼻子下头嗅了几口,咧嘴一笑。
“我跟二狗要的!”大牛翻身下了病床,坐在地上,摸出火柴,将烟点着。
“你先抽,几天嫂子值班,看被发现的!”穆成把自己手中的烟压在褥子下头,不住瞅着病房歪头说道。
“我爸得了冠心病,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病,就去医院里头检查。”说道这里张牛顿了一下,?将半截烟递给穆成,继续说道,“我至今忘不了我爸听到医生说冠心病往后撤的那一下,我爸退了一步,拉着我妈跟我就往外走,我爸边走边说,没事的,能扛过去。”
“……”穆成裹了口烟,静静的听着。
“妈始终是最疼孩子的,我奶奶大半辈子舍不得花钱,我过年都没有收到过我奶奶给的压岁钱,更不要说平时的零花钱了,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着信儿,给了我表姑夫三千块钱,让我表姑父带着我爸去看病,我爸那天自己在屋子里头哭了一宿,第二天眼睛通红的跟我表姑父去了医院,你说老天可着一个人祸害,不过一个月我奶奶查出来脑梗,从我们那里去我奶奶家的车费是五块钱,我爸当时连五块钱都没有,骑着自行车,从早上六点走,到下午六点才去了我奶奶家。”张牛说话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穆成将烟头捻灭藏在褥子下头,走到张牛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张牛的肩膀没有说话。
“从那天起,我发誓一定要让我爸吃穿不愁,让我爸后半辈子能过的舒坦一点儿!”张牛深吸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继续说道,“以前我爸回到村子里头,所有人都是一种看不起的眼神,我爸给谁散烟,谁都不解,就连我大伯也是,现在我能挣钱了,每个月自救留下够吃喝的钱,剩下的钱全部打回家里,村里头的人知道我现在混的不错,对我爸的态度也是踏马的大转变,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母凭子贵,就是这个理!”穆成坐在张牛身边,语气坚定的说道。
“知道我混的好了,不少人找上门来,让我爸找我给他孩子介绍工作,成子,你觉得可笑吗?!”张牛自嘲的笑着,申吟略带哽咽。
“我相信咱们会越来越好的!”穆成知道这些话憋在张牛心里头已经好久,出言劝慰一句。
“嗯,肯定会的!”张牛重重的点点头,回应一句。
“我听杰哥说过,华哥的家庭背景不必你好,华哥父亲出了车祸,华哥跟肇事者要钱的时候被打了两次,那时杰哥跟着谢昱铭,谢昱铭手底下的当红门徒,乔健帮着华哥给钱要出来,华哥把钱全给了家里头,大学都不去上,一个人出来闯,这一年的光景,你看华哥有了足浴,有了运输线,还有了我们这帮兄弟,咱兄弟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穆成靠在床沿上,依旧看着那洁白的天花板说道。
“嗯!”张牛摸着身上的伤口,轻声应道。
“睡觉吧,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外头咋样了!”穆成起身回道床上,开口说道。
“出去必须得给庞景明处理了!”张牛将被子盖好,郑重的说道。
这一夜,张牛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将自己的心里话跟穆成说了出来,并不是说张牛做作,张牛这么多年来没有找到一个倾听者,憋得时间长了,自然需要讲述,需要释放,穆子杰的耐心聆听,便是一个兄弟该做的事情。
生活中,我们有何尝不是碰到各种坎坷,各种生活中的不顺心,一天公司里边的忙碌劳累,回到家里头依旧面对这各式各样的问题,这是一个男人该承担的责任,也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可是男人也是人,也会累,不能像女人那样撒娇,不能像女人那样有不开心可一哭出来,男人得抗,你扛得住也得抗,扛不住更得抗。
很多人下班回家前会在楼下抽一根烟,这一根烟是释放自己内心那些消极的情绪,不把消极情绪带回家里,不让家人为自己担忧,一根烟,五分钟的时间,也就成为了一个男人自我调控的时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也是我们时刻需要面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