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月,林音对东峰已彻底熟悉,并未发现有何地方可疑,也未找到与任玥有关的东西。他也曾悄悄打听过前长老革云聪消息,都说革云聪曾江州公干,后在庐山被奸人所害,细节却没人知道。“你个直娘贼才是奸人。”林音在心中狠狠骂了几次给他消息的弟子。
不知是因为腊月天寒,门派体恤弟子寒冷,还是因为群雄将聚华山,为了不让各弟子太过寒酸,有损华山派门面,这一日林音竟然领到两套衣服,都是细布长袄,样式虽老旧,但却暖和整齐的很。
腊月初,再过三日便是三年一度的赏剑大会,这几日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江湖各门派的代表。林音跟着其他的华山弟子,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食宿等。腊月天寒地冻,上山的寻常游客极为稀少,倒也少了很多不便。华山五主峰,数小峰,房屋不少,却架不住宾客众多,因此在山下也安排人住下。
“不知道摩尼教会不会派人来参加这什么赏剑大会,他们服饰独特,来了我肯定就能分辨出来。”林音刚刚领着几名九华剑派的弟子去了宿馆,出门后便想:“去和其他师兄们打听一下,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吧。”
“岳寻,你在这里做什么?”竟然是潇潇子。林音回过神,对潇潇子行了一礼,说道:“师父好,弟子刚刚送几位九华山的师兄去了宿馆,刚刚出来。”
潇潇子问道:“你在接九华剑派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黄山派的人?”九华山离黄山较近,往年他们都说一起过来。潇潇子有一至交好友是黄山派的一长老,每次他们都会单独聚会一番。林音其实也不认识黄山派的人着什么服饰,说道:“负责接待的钱师叔只让弟子带九华剑派的师兄去休息,弟子也不认识黄山派……”
潇潇子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便抬脚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回头看了林音几眼,又说道:“你跟我一起下山,带你去认识一下黄山派的各位师叔们。”
“好的,师父。”林音有些受宠若惊。
林音跟着矮胖的潇潇子往山下而去,想了很久,问道:“师父,摩尼教会有人来参加赏剑大会吗?”潇潇子问道:“你知道摩尼教?”林音答道:“弟子在长安的时候,见到过摩尼教的人,衣服帽子很奇怪,看起来邪气的很。”
潇潇子瞪了林音一眼,说道:“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胡说,为师虽然也不喜欢摩尼教,但他们虽然神秘,却并无恶迹。”晃了晃肥脑袋,说道:“以前从未邀请过摩尼教,不过这次确实有给他们发请柬,却不知会不会有人过来。摩尼教传自西域,向来特立独行,但若想在中原立足,总得和我们中原同道打好关系。因此,来不来都有可能。”潇潇子又问了一些诸如在华山还是否习惯等无关痛痒的问题,便不再说话。
待到了山下,两人并未找到黄山派的客人们,潇潇子又询问了山下的迎客弟子,说黄山派客人并未到,不过据更前方迎客弟子飞鸽传书说,也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半个时辰,黄山派与江北几个门派的客人会一起过来。潇潇子要在山下等着,顺便帮着那些年轻弟子接待客人。
不一会,便有数人过来,皆是女子,有长有幼,也有道有俗,为首的是一黄杉道姑,约莫四十来岁,眉目生的清淡,身姿飘摇,风姿绰约。潇潇子忙迎了过去,隔了老远就行礼笑道:“琼华派诸位远道驾临蔽派贱地,我华山派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哈哈哈。”
“潇潇子道长客气,贵派今年竟然让你来山下迎客,我们这些远来打扰的,才应该过意不去。”说话的正是那黄杉道姑。
潇潇子忙弯腰笑道:“仙姑可是折煞晚辈了,道长二字可是担当不起。”琼华派远在南海儋州,与中原武林素少来往,却丝毫不妨其威名远播。琼华派剑法武功与中原大不相同,与中原各派对阵较艺鲜有败绩。琼华派只收一些天赋异禀的女弟子,因此人数虽不多,精英率却极高。黄杉道姑正是琼华派掌门,道号“青玉子”,据传气武功已臻武林第一流上乘高手之境。因此潇潇子见了琼华派诸人,丝毫不敢怠慢。
青玉子笑道:“我们同为道家子弟,就不要互相客气啦。”接着就为潇潇子引介随行的诸人,潇潇子也一一行礼答谢。
林音在远远的看着潇潇子他们,不懂潇潇子为何如此客气。又看了看琼华派的诸人,竟然全部都是女弟子:难道她们门派就没有男的?
林音看了看青玉子,暗道:“这位道姑年纪不比师父大,师父怎么像个晚辈一样恭敬,看来她武功地位一定很高。”又去看其他几位女子,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却穿着红色的纱袍,上面纹的花林音也不认识,相貌倒是很端正,却一脸寒霜,似乎被人欠钱未还一般。其余四名女子均不足二十,其中有一名少女年纪与林音相仿,均着纱衣长裙,都是淡紫色。几人都有佩剑,剑却只有二尺有余,剑鞘也比寻常宝剑窄了少许。
林音看了一眼那名少女,刹那间竟微微恍惚:“好美的女孩儿。”又多看了几眼,那少女肤白若雪,目明如星,娥眉如春山,俏脸似芙蓉,身段十分玲珑柔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待潇潇子要亲自领琼华派诸人上山,林音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少女。却不知青玉对潇潇子笑着道:“贵派的弟子可是大方的很啊。”潇潇子也看了林音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是晚辈新收的一名弟子,缺少管教,还请仙姑勿怪。”青玉则笑道:“言重了,少年天性,与管教无关。”
潇潇子见林音依然远远的盯着琼华派弟子死命看,有些恼怒,对林音喝道:“岳寻,赶快过来,为师带你引见琼华派的前辈们。”林音一边看一边想:“这女孩好美,如果能多在华山呆几天就好了。”转念又想:“她美虽美,我为何却这么喜欢看她?嘿嘿,看着她感觉会不由自主愉悦起来,奇了个怪。”他兀自胡思乱想,对潇潇子的呼喝却充耳未闻。
那边琼华派诸人都忍俊不禁,独那少女似已察觉林音看的正是自己,有些不悦,微微害羞。潇潇子则更加恼怒,又大声喝道:“岳寻,你过来!”
林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过去,说道:“师父你弟子啦,有什么吩咐。”潇潇子暗骂了一声“没出息”,说道:“为师替你引见诸位琼华派的高人。”首先指青玉子说道:“这位乃是儋州琼华派的掌门,青玉子仙姑,还不赶快拜见。”林音恍然间被喊了过来,还未完全清醒,听师父介绍琼华派掌门,有些茫然失措,想弯腰行礼,却不知为何跪了下来,说道:“晚辈岳寻,拜见仙姑。”膝盖一落地,便觉得有些不妥,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拜见。其实青玉子辈分与华山派掌门同,林音作为晚辈下跪拜见也不为过,只是一般情形不必如此罢了。
青玉子扶起林音笑道:“岳小侠太多礼了。”潇潇子点点头,便有领着林音介绍其他几人。那红衣女子是青玉的大弟子,名卢红绮,因为爱穿红衣,又使的一把紫剑,加之武艺剑法凡,因此在南方颇有名气,外号便是“红衣紫剑”。
另外四名紫衫女子,其中三位都是十八九岁,分别名为:钟明芳、聂印儿、苏玉。三明女子均是风姿绰约,相貌不俗,看来青玉子对此行所带之人,有过一番挑选。这几名女子岁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因此林音均以前辈相称。
最后到那最幼少女面前,潇潇子重重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岳寻,这位乃是青玉仙姑最幼弟子,公西晚晚女侠。”
林音面红耳赤,险些说出自己名字,出口时才改口道:“林……岳寻见公女侠。”林字读的极快。
那美貌少女正是复姓公西,名晚晚,听得林音叫错自己的姓,愠怒道:“喂,我叫公西晚晚,姓公西,不是公。”声音清清脆脆,甚是好听。潇潇子听着其他琼华弟子嬉笑声,更觉丢脸,恨不得打林音几巴掌。
林音没想到竟然有人的姓是两个字,这下知道自己错了,更是害羞,嗫嚅道:“公,公西女侠对不住了。”说完这句,沮丧想到:“不妙了,连人家的姓都弄错。”公西晚晚轻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林音见她没有指责自己,松了口气。
潇潇子鼓起小眼睛瞪了林音一眼,便继续领着众人上山去,林音有些无措,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最后面跟了过去。
潇潇子一面领路,一面为众人介绍路上景色。华山山道难行,甚至部分山路就是峭壁上凿出来尺许宽的石阶,有些则是几根硬木石条插入峭壁石缝,再铺些长木板,将就成一条山道。惊险处,稍不留神,边上就是万丈深渊。众人都有武功在身,自是不惧华山艰险难攀,潇潇子在前,依次而行。
林音最后,山路艰险,也容不得时时分心,但逢平缓处,总忍不住要抬头看那公西晚晚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