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还在继续,鲜血染红了大地,比之早前的晚霞还要唯美。
嗅着空气中飘浮的血腥味,魏寒好似那浸溺在弑杀游戏中的恶魔,手中长刀所到之处,敌寇兵将无所遁形。
他手底下的镇南兵将,更像是出了闸的饿狼,杀红了眼,迫不及待的把敌兵撕碎、碾压。
轰隆隆的炮火声还在继续,好似整座城池被火焰包围,黑夜中的上空烟雾萦绕,使城墙上的老男人瞳孔紧缩,惊怕万分。
他的思绪不禁回忆起几十年前的战场,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将领,在敌军破竹的气势中体验到绝望的痛苦。
随着他的信号放出,潜伏在湖州周边的兵马,陆陆续续赶往加入了战火。
然而,他们辛苦操练多年的兵马,他们引以为傲的兵将,竟不敌大盛区区几千骑兵。
怎么可能,不是听说大盛能打的兵将,都已派往滇关了吗?
而留守在各关的大盛士兵,成日种地刨土,活得像乡野农夫似的,怎么兵力竟还如此强悍?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们与吐蕃为盟,只若吐蕃能助主君和少主成事,滇关乃至蜀中都可割据相赠。
铭笙纵马弯刀,所向披靡,神态自若,宛若历经百战的将军。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大盛的虎狼之师,即便面对敌军依仗人多势众,鼓嗓而前步步紧逼,却半点不怯阵,在号角的鼓动下,镇南虎师士气高昂,无畏杀敌。
援军的到来,终于让重伤的锦衣卫们瞧见了生的希望,再次披血而起,挥力雨下。
姜且因失血而陷入了昏迷,闭上双眼的刹那,师傅离开前的那句话,悠悠萦绕耳中。
[丫头,救他即是救你,他生你则死,他死你亦然。]
之前,她悟不透师傅话里的意思,现在她仍是悟不透。
脱力的乔俊,虚弱地跪坐在地,一只手枕在小丫头的身上,两人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透。
大咪好似特意守在他们跟前,时不时扑倒一两名凑上来的敌军,还未来得及张开血盆大口饱足一顿,又有那活腻歪的扑过来找死。
“乔俊!”
铭笙终于在混乱的战火中看见了他,乔俊闻言,无力地抬起头来,面具下的双眼,看似无神,却带着笑意。
确定乔俊还没[死透],铭笙心底大松口气。
黑夜下,敌军倒下的尸首,让人分辨不清是哪个部位的断肢。
城楼上,冷箭如雨般落下,镇南兵拿来云梯,搭在城墙往上攀爬,即便楼上敌军抛下大石,镇南兵倒下一个,另一个立马替上。
紧闭的城门外,多名镇南兵架着粗大的木桩,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城门。
轰,轰,轰!
城门备受撞击岌岌可危,好似随时坍塌。
马背上的魏寒手中长枪挥动有力,轻易拔开敌军刺来的长矛,一连捅穿两名敌军身体,回头对上铭意的眼神。
无需任何言语,仅一记眼神的交流,他便立即纵马直往城门。
“杀!!!”
城门被撞开的刹那,镇南兵声势浩荡,城门里没来得及逃的敌军,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城楼上,老男人只顾拉弓搭箭射杀乔俊,奈何他身前有只东北虎,每每放出的冷箭,都能被东北虎跃身而起抬爪子拍掉。
诶~,他就不信那个邪了,老男人都快气炸了。
“唔!!!”
忽然,腹部传来剧痛。
手中弓箭随之脱落,痛苦之余震惊垂眸,就见一把长刀捅破他的腹部,带着鲜血滴落。
未待他回眸,魏寒刚毅而又俊俏的脸庞,慢慢的从身后凑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好似非常欣赏他此时的愕然与惊恐,男人想反抗。
却被魏寒攥紧了一边的胳膊,另一只手将长刀稍稍拔出一点,再使劲捅入,如锯齿般在他的身体里来回穿插。
剧烈的痛感让他没了挣脱的力气,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嘎得如此干脆。
一旁放箭的敌军见状,吓得缴械逃窜,但都被涌上来的镇南兵将一一制服,当场了结。
城楼下,杀声,喊声晌成一片,透过火光能够看清底下敌兵仍有不少。
想来,潜伏在湖州的敌兵能来的都来了,真好。
魏寒满意地勾起嘴角,将老男人的身体半挂在城墙上,冲下头高声大喊。
“所有人听着!”
城楼下搏杀的两方人马隐约间听闻动静,有的不禁抬头看去。
敌军兵将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惊惧,因为,他们看见大统领的尸首被从城楼抛下。
重重的砸落在地,发出一记闷响。
“犯我大盛者,虽远必殊,敌寇将领已死,尔得蝼蚁之辈,还不速速投降,吾之疆土,便是尔等之坟,违命者——杀!”
魏寒气势如虹的一席话,震得城下敌寇瑟瑟发抖。
镇南兵将高举手中长枪刀剑,[杀,杀,杀],震碎了敌军最后的堡垒。
敌寇中有那小将领心有不甘,想着横竖一博。
“哈哈~,好儿子,说得好!”
魏宏人未到,声先至,伴随着魔性的笑声,及鼓点般的马蹄声,宛如地狱爬上来的索命罗刹。
一群纵马骑兵再次使得敌军不敢有任何的挣扎,无他,有眼尖的敌军认出,骑兵中有他们被俘虏的各大将领。
将领全已伏法,如此,他们哪还有回旋的余地。
领兵前来的是魏宏,眼瞧着满目疮痍的城楼外,满意地昂头大笑。
“好儿子,好样的。”
魏寒眼瞧着珊珊来迟的父亲,松了口气。
他与父亲领命携兵前往江南收复城池,到了苏州便兵分两路,全面围剿余党残兵。
哐当,哐当,哐当~。
敌寇纷纷缴械降服,有那没来得及抛下手中兵器的,全都被镇南兵将一一制服。
就在刚刚,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炮火声消失了,战火停歇之后的寂静,横尸偏地的场面显得无比狰狞。
铭笙收起长刀,从马背上翻身而跃,快步来到银面跟前。
“乔俊~”
见他一动也不动,铭笙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乔俊有所回应,微微抬起头来,再次咳出一口浓血。
铭笙大惊,“来人,快把伤者抬走。”
“是。”
兵将们纷纷搀扶起负伤的同伴,有的已是找来担架,将重伤的锦衣卫全都抬放在担架上。
一名士兵过来将乔俊身前的小姑娘抱上担架,即刻送往随军前来的军医处。
铭笙抬起乔俊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正准备将他带离。
然而,乔俊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被血染得斑斑点点的纸布,递给他。
铭笙接过,打开布纸,发现竟是湖州城及周边一带的舆图,在上头乔俊标出了余党藏匿的所有窝点,以及当地与余党有勾结的地方官府邸。
铭笙清楚,这是乔俊几人搏命探来的重要信息,二话不提,先将舆图埋入衣襟,再次架起乔俊。
或许是完成了此生最后一次任务,不等铭笙将他架起来,乔俊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乔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