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偷偷看了一眼费仲的脸色,没看到有什么指示,自己斟酌了一下,故作高深:“不必心急,心诚则灵,你先回去,既然有这个心意,早些晚些都没什么大碍。我再算个日子,你稍后再来。”
这意思就是让伯邑考回去听通知了。伯邑考听了这话,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奉献自己换回父亲,可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之后却被告知死期未定,这种头顶悬剑的不确定能让从不畏惧死亡的人心中惴惴。
大师可不管他怎么想,他看伯邑考失魂落魄地离开,看到费仲眼中的满意神色,他小心翼翼开口:“大人,我这样说,没错吧?”虽不知道费仲和这伯邑考有什么仇什么怨,要他说这些话,但是这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他只要拿到费仲承诺的五十两黄金回家,给家人一生温饱就行。
费仲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也跟着出去了。
他入宫见了帝辛,彼时已经造出炮烙、虿盆,帝辛每天都会去朝华殿一趟,无论早晚,虽然要花些时间分辨站在自己面前的清琬是否是真正的清琬,他算算日子,近一个月里,清琬大概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宫中。
他也疑心清琬是不是真的是狐狸精,否则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着迷,她又为何能够在宫墙内外来去自如?这种本事,也只有山间精怪会有了。
可是他并不十分害怕。他是人间帝王,身环龙气,百毒不侵,再说一只精怪都能臣服在自己身下,这难道不正能够证明自己魅力无边,雄风大振吗?
所以对于清琬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可是也开始思考是不是宫中生活太过乏味,导致这按不住性子的小精怪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
这念头一出现就无法遏制,这刚过了两天舒心日子,帝辛想了想,把姜子牙叫来,问他有没有见过什么稀奇玩意儿。
姜子牙是从昆仑山下来的,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都是常人所不能比的。可是帝辛的意思明显是想要把那些稀奇玩意儿搬进宫里,这因果说不定还要赖在自己身上。可是不说又显得他这个元始天尊的使者对人间帝王也不是那么的尊敬,一时间姜子牙还真是有些难办。
思索之间,他灵光一闪:自己虽然无从下手,可是有人擅长啊!
他抱拳弓腰,脸上的神情无比恭敬:“大王,草民虽然见过的稀奇事物有很多,但是要让草民把这些都一个个变出来,草民实在是无能为力。可是草民知道一名人选,他比草民的能力要高出许多,还对大王忠心耿耿,想来这件事让他负责一定会取得完满的结果。”
帝辛果然很感兴趣:“哦?你来说说,朕怎么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姜子牙不卑不亢:“此人正是费仲。大王有所不知,费仲之前在昆仑山求道,实力高强,与草民一起被元始天尊收为弟子。后来因为一些变故,费仲自废修为下山,可在草民心中,师兄有十八般武艺,通天神通,即使失去了修为,仅仅给大王造一个世间少有的宝物,那也还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真的和费仲感情深厚又为什么把自己一个有修为的人的活意图加给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身上?
这小人嘴脸,帝辛虽然不敏感,可也察觉一二,顿时目光冷冷:“使者莫不是唬弄朕?使者都干不来的活计,费仲怎么能做得好呢?”
姜子牙跪在下方,手指微动,给自己算了一卦。
卜卦之人,对自己的命运看去总是模糊的,可是修道之人感官敏锐,姜子牙在踏进大殿前就有一种危险的直觉,这会儿废了十年修为才看到这件事的结果——
不接,结果未知;接下就一定是大凶!
他因为修为自噬猛地噗出一大口血,血染前襟,看起来凄惨无比。
帝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子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借着这口血装昏迷,硬生生在大殿上昏了过去!
帝辛的脸黑了一半,心中咬牙,片刻之后还是唤来门口殿卫:“来人,把使者抬下去,放回房间好生休养。”
守卫眼神怪怪的,抬着姜子牙出去了。
帝辛只觉得自己脑仁疼,被姜子牙这么摆了一道,心里簇簇的冒火,觉得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受到侵犯。
虽然不知道姜子牙和费仲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姜子牙既然敢把这任务推到费仲身上,想来费仲确是有几分本事,不然岂不是连累了他去?
帝辛沉吟一会儿,传人进来:“把费仲宣进宫来,朕有事要与他商议。”
伯邑考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没有悬挂太久,他的死期马上就到了。费仲要他三更死,阎王哪敢留五更。
宫外的费仲刚给“大师”交代了事情,让他两日之后料理了伯邑考,把肉丸给姬昌送过去,掩护姬昌回西岐之后就自杀,这边宫里就来了人。
“费大人,大王要奴婢召您进宫,说有事相商。”
来人是个瘦兮兮的宫女,与费仲说话时垂着眼睛,寡言的复述帝辛的话,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
费仲看了一眼,与大师耳语几句之后对那宫女说道:“走吧,事不宜迟,别让大王等急了。”
宫女领命,朝外把费仲引上宫里派来的马车,费仲上车之后,察觉到这条路不是原本他常走的那条进宫的路,嘴边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人想借着自己的手进宫,那自己也反过来利用一下,相互帮助才能共同受益不是吗?
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了。车门处的帘子微微晃动隔绝人声,外面的宫女说话声音忽远忽近,有些捉摸不定:“费大人,到了宫门口......这里有两位女子,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拙劣的把戏有点显眼了。宫里出来的仆人们,哪里有什么菩萨心肠,见到宫门口蹲着女子不一脚踹过去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因此停下马车,劝告车内之人下来救助呢?
费仲实在忍不住,低低地笑,胸腔震鸣,笑的直咳嗽。
“大人?......”门外的声音迟疑起来。
“马上!我马上下去看。”费仲从车厢里钻出来,看到宫墙脚下两个打扮“朴素”的少女,嘴角的笑意再度扬起。
真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