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也有清琬的功劳。
话说去陈塘关见了哪吒之后,把灵珠子的神魂碾碎,只留一缕前往太乙真人处通风报信。可是那太乙真人实在是能沉得住气,没有立即前来寻仇。清琬寻思自己也不好在这里一直等待下去,她交给李靖夫妇一件宝物,说是若太乙真人出现,就即刻捏碎这宝物,到时候她便会出现在陈塘关给这老匹夫料理后事。
交代完这个之后,她去山洞里找了石矶娘娘,带着她的两个童子前往北方赚取功德。
世人皆知杀人无数者周身环绕杀气,旁人只看一眼就像是被灼烧到了一样,可是他们有所不知——杀人师出有名,那便在杀气增加的同时会附上一缕微小的功德。
正当防卫是如此,保家卫国更是如此。这功德也是大有来头,用处也颇多。不论是生前为所有者抵挡灾害,使他平安顺遂,还是死后转入地府,能够为持有者在下辈子寻个好身份,让人衣食无忧。
这些都只是功德的小小用处。寻常妖物之类的,若是得到了这极难得的功德,那在修炼途中也是无往不利,甚至在突破和参悟上也有很大优势。
清琬带着石矶前去救助边境百姓,上阵杀敌自然是好处多多,不仅如此,她还想起朝歌城南门的小芸,双方在北境会合,清琬懒得为他们编造身份,况且散兵游勇又怎么比得上有正规编制训练有素的军队呢?
她直接找到闻太师说明来意,理由就是妖精们需要做好事修炼,并带来都城的情况,直言他现在如果不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争,朝歌城那边的帝辛很可能有危险,
虽然这一说法无从考证,北境离朝歌城也太远,闻太师找不到人来佐证她的说法。可是若能早点结束战争班师回城当然也是好的。她表现出这么大的诚意,后来也果然在战争中表现出极大的能耐,这才快速结束了战斗,让闻太师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朝歌。
清琬自己本就是异世之人,原身带着女娲的任务,双重作用下,她的行踪本就不能很明白的被外人算出来。当然这些姜子牙只算到了片面的皮毛,他的本事虽是算命,可是也只对大方向和小人物的命运了如指掌。若不是手里有封神榜这样的宝物,当初的伯邑考的死他也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算无遗漏的是七十多岁的姜子牙,还不是现在这个还没形成气候就匆匆领命下山杀人的姜子牙。
他一边在心里暗自唾骂是哪路不长眼的坏他好事,看着姬昌又开始纠结的眼,他忽然有点厌烦了:他能不能早点去死啊,这样让他二儿子姬发赶紧即位,他也好歇歇。
如果说姬昌和伯邑考是君子,那姬发就是真正的天选的君主,年轻,有野心,知进退也能下黑手,相对于闻太师虽然城府没有那么深,可是他年轻。
天道对于年轻的君主总是宽容的。
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成长起来。
想到这里,姜子牙对姬昌心中更是不耐烦,姬昌这个犹犹豫豫的样子让他真的看不上眼。
“现在都站在这里,打了这么长时间,你就已经是向着纣王宣战了。现在在这里犹犹豫豫,像是什么话?”姜子牙说道,“你说,你现在去找闻太师,说你突然悔改了,那他会相信吗?乱臣贼子都没有好下场,你是想做除掉祸害的开国圣人,还是想做湮没在茫茫造反人群中寂寂无名的那个?”
姬昌仿佛突然明白过来,看着姜子牙惊怒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一步步的诱导我,我现在还是西岐的西伯候,还能让大王为我主持公道。可是现在已经打到这里了,我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姜子牙也懒得继续再装下去,直接撕开假面:“你现在才发现吗?可是已经晚了。我的确是上天派来帮助你的使者,可是你太过犹豫不决,没办法,我只好逼你一把,让你起兵来到朝歌城门下。这样你也骑虎难下,只有按着我的想法走才能获得一线生机。我是诱导你了没错,可是当初若不是你刚愎自用,带着另外两个伯候进入朝歌,伯邑考又怎么会去朝歌找你?他不去找你,又怎么会死于非命?说到你,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信念不够坚定,现在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听着姜子牙一句句的指责,姬昌失神地跪坐在地上,难道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他为帝辛驻守西岐,任劳任怨,从无半句不是,西岐也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荣,越来越好;伯邑考出生的时候他希望他的儿子未来能是一个顶天立地、心中自有仁义在的大男子汉,所以他教他成为君子,孩子中最像他的也是这个倾尽心血的大儿子。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精心教导的大儿子因自己而死,他和纣王君臣反目,现在被架在火上烤,他一生中间致力的两件事全都搞砸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看着旁边等着自己指令的传令官,还有前面数十米因为失去敌人而茫然四转的军队,一时间心痛如绞,竟忍不住疼痛一下子跪在地上!
而姜子牙就那样冷漠的看着,连一句关心的话语也懒得说出口。
“闻太师到,前方道路,行人避让,以免伤及无辜——”这嘹亮的声音穿破厚重的云雾,直直朝着西岐的军队而来。
西岐人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避让,姜子牙的声音在这道声音之后接着跟了上来:“所有人,全部分成两列,把中间的道路让出来。”
这声音不是姬昌,但是诡异的是,他们对这声音完全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心理。
士兵们齐刷刷地列阵两侧,中间空出一条容得下车马的八尺大道,谁都没有说话,片刻之后,马蹄声传来,伴随着滚滚烟尘,闻太师带着闻家军赶过来。
后面还有很多的人,他们是先行者。闻太师虽然年事已高,但是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
这看到两军对峙,虽然战火刚刚熄灭,但是他知道停火只是暂时的。看来那妖精说的很对,他在前线征战,后方却被人偷家,幸好他赶紧解决了战事赶回来,不然再等个两三天,说不定这江山确实要改姓了。
前方城门打开,这边军队分列,他没有着急回城,而是在两军交界处站定,调转马头看着身后的西岐军队。
他还不知道这支军队就是姬昌的,于是问的问题也很正常:“你们是为何要攻打这朝歌城?是为私仇,还是为了公事?”
这话很正常,但是姬昌还是羞愧不已。
若是帝辛德行有亏,或者是治理无方,他也算是师出有名。可现在宫中的建设费仲才刚刚着手,尚且没有出现什么劳民伤财的情况,非要说帝辛有什么错处,那就是脾气太过暴躁了些,可是执有无上权柄,心性不定,这对于少年君王倒也正常;若是说之前梅伯惨死之事,那只是一个什么都想插上一手的愚臣,没什么本事却喜欢大喊大叫,杀掉一个这样的臣子虽然会让人心惶惶,但是也让别的臣子惊醒些,于江山社稷也并无太大损失。
姬昌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私仇。虽是基于道义,但是说穿了也就是个人的仇怨。若是因为个人愤恨就教这天下置于水火,那这人也未免太自私了些。履行了个人的原则,但是却对天下没有大爱。
这平平常常的一句问话,但是却让姬昌无地自容,一瞬间愧疚和悔恨交加,竟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