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霍将军悭然声言,显是不放过这个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
关新妍放下茶盏悠然道:
“你们是否皆以为完颜如霜乃一介女流,未曾领兵打仗,很好对付?其实不然,完颜如霜敏感、聪慧、大胆、毒辣,最擅长用各种手段笼络人才为她所用。
她手底下有很多能人异士,有炼毒的、炼制火药的、掘地道的、巧设机关的,不胜枚举。
方才,我得到消息,曾有一批黑火药进入完颜如霜的营地,现在,不知道这批黑火药有多少、被布置在什么地方。
我给你三日时间去查这批火药,你可以找援手,动用所有可以动用起来的力量去查探。
我赌,三日后,你交不出完美答卷。”
霍镰将军未有多少豪言壮语来表达心中志气,只镇定一句:“走着瞧!”便退出了帐房。
霍镰将军走后未多久,关新妍嗓子尚未滋润爽滑,王爷携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入进来。
再见到王爷,关新妍心底滋生出一丝怨气,明明是王爷将自己困锁在此,明明是王爷听不进衷言一厢情愿示好,明明是王爷不顾自己意愿将自己强推到众军面前令自己饱受争议。
自己不过是在无可奈何下委屈求全、努力求生,自已明明是受剥削压迫者,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妖媚惑君、扰乱纲常的红颜祸水。
了解些许内情的霍将军尚可以罔顾事实如此认为,那底下众多不知内情的将士们更当确信其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真相如何不重要,凡有违礼制、纲常的怪象、乱象,过错方一定是女方、弱势方。
想来,军士们当中对自己不满的大有人在,代掌军权一事一定令许多人愤懑,因有王爷在身后坐镇,才不致产生骚乱,倘若王爷不在,一定不会这么风平浪静。
“听到我说话了吗?”忽传来王爷一句重声言语,打断了关新妍的萦思。
“嗯,有在听,”关新妍随口应声,虽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呈现一副飘忽的神情状态,但其实也有听进王爷讲话。
“那你复述一遍我方才说的话。”王爷严重不相信她的话。
关新妍这才将目光聚焦在王爷脸上,“确定要我复述?还是不用了吧,复述完之后王爷一定会被自己的傻气震撼到羞于见人。”
对着一脸疑惑的王爷,关新妍补述道:“这是只怀孕的狐狸,八成是饿得没辙才出来找吃的,遇到一名精力旺盛的猎人,倒霉透顶,早已向命运投降了。
王爷又是设陷阱,又是围堵,实是多此一举。”
“你怎么知道它怀孕了?”王爷奇声问。
“我不但知道它怀孕了,还知道它被吓得流产了。”关新妍说完从王爷手中接过狐狸,放在膝盖上认真查看伤势。
看到狐狸腹下一团血渍,王爷立即明白了。忽动了恻隐之心,黯然道:“如果我的女人怀孕,决不可能让她在冰雪寒天中出来觅食。”
关新妍不经意地抬头看向王爷,正接上王爷深情款款的眼眸,心头一荡,急速转过脸,淡然道:
“谁家妻儿谁不疼啊?”转而又面对王爷认真道:
“这只狐狸的亲属估计也惦记着它的安危,王爷不如将它放生了吧。”
王爷一双瞿亮炯目紧盯着关新妍,激情满满道:“我的妻儿我会千般宠爱,万般呵护。”显是自动忽略了关新妍的后一段话。
关新妍明显感受到王爷眼里迸发出的强大的热力和向心力,势要将自己裹挟进去,熔化其中。刚抑制住的心跳又开始狂摆乱蹦,正慌张不知所措之际,那散发热力和向心力的炽热中心不断向自己靠近,同时间,心腔里那不受控的狂摆律动越来越让人难以适从,几近令人晕厥。
在那炽热中心无限趋近,眼看就要焚毁一切的时候,骤然遇冷。关新妍抱着狐狸从座椅上弹开了,王爷扑了个空。
一室寂静,关新妍背对王爷强自抚平心跳,为自己未被卷入熔炉而庆幸。王爷刚一脸懊丧,为到了嘴边又失去的美味惋惜。
“你算计我,”关新妍忽转过身来厉声责备,“你根本早就知道这狐狸怀孕流产,你根本就没费多少心思捕获它,你用一堆谎言来诳我。”
王爷惊异瞪大双眼,急声辩解,“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受骗一回,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不想再和你说话。”
王爷皱紧眉头,“我赵谦对自己人从不撒谎……”
“我不听你解释,你出去!”关新妍忽气恼急步上前将王爷往外推,“出去,出去,三天不要和我说话。”
瞧着一脸焦燥的关新妍,王爷终是心软,未作抵抗,被她推着倒退着走了好几步,忽立住脚,伸出一只手握住关新妍抵在自已胳膊上的手腕,温声说:
“好,我走,你冷静下,过几天我再来跟你解释。”
关新妍立时抽回自己的手背对着王爷不声言。
听到身后远去的脚步声,关新妍暗暗松了口气,她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仔细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会对王爷的举动有那么大反应,到底是荷尔蒙作祟,还是说,自已在不知不觉中,对王爷产生了类似于爱情的情愫?
就在关新妍打算全身放轻松坐下来认真剖析一下自己内心深藏的潜意识,突闻身后一阵闷响,转过头,惊见王爷扑倒在门边。
第一闪念,是王爷遭了暗箭,关新妍扔下狐狸,飞奔过去,却见王爷已失去意识。医师的职业素养造就了关新妍在越是危险、情况越是复杂的紧要关头越是沉着冷静。
她立即叫来两名可信赖之人将王爷秘密抬回王爷的帐房,封锁王爷昏迷的消息,并下令封锁全营。
经过一昼夜探查,排除了食毒、中暗器等可能性,基本可以判定,王爷是旧疾急发,很有可能是颅内瘤破裂出血。
此种情况异常凶险,在没有精密辅助诊疗仪器的年代,病情发展到哪一步多半靠经验去推测,无论病情发展得深浅快慢,有一条信念不变,那便是,病人随时会面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