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再在别的男人身上费思量,我会……不畅快。”靖王抬手揉揉关新妍丝绸般顺滑的乌发。
关新妍将手中婚书还给靖王,柔声道:“都已经确确实实是你的人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靖王拥关新妍入怀,轻声道:“诚希望生生世世不离分。”下颌抵在关新妍头顶,靖王的脸上落下一层雾霭。对于关新妍的身世,靖王始终心存疑惑,如今深深体味到婚姻带来的幸福甜蜜,潜藏于内心深处的疑惑变成了隐忧,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极害怕眼前的一切终究会是梦一场。
“莫贪心,不然将来过奈何桥的时候要遭罪的。”关新妍靠在靖王胸前梦呓般喃喃细语。
“不怕!”靖王温声回应,“还是很困吗?”
关新妍诚实地点点头。
“那你再睡会儿,我把船移到安静些的地方去。”
关新妍未答话,意识已然进入休眠状态。
午膳过后,关新妍恢复些体力,靖王郑重其事对关新妍说:“妍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见靖王难得地一本正经,关新妍亦正色道:“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不遗余力。”
“此地有我一位朋友,遇上一件难事,家中一名小妾即将临盆,请产婆入住宅院侍候,可一连请了八个产婆俱是来了又走,产婆皆说,这位妾室胎位不好,极难生产,真到临盆之时,弄不好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这么重要的事,怎不早说?赶紧带我去吧。”关新妍说着立时起身要走。
靖王拽住关新妍,“不急这一时半刻,我先安排马车。”
“也好,我去换身衣裳。”
当关新妍一身华彩,脸带精致贵妇妆容出现在靖王面前,靖王怔怔望着那宛如天仙一般的美人失神许久。诚以为已然见过她最美的样子,然而,那只是琼楼玉苑、盛锦阆园的一角。
关新妍步履优雅走到靖王身前,众目睽睽之下,踮起脚尖凑上朱唇在靖王嘴上蹭了一下,将那伟岸雕塑的灵魂召唤了回来。
“你……怎么能……”靖王满脸诧异,想说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作出如此轻佻的举动。尽管私下已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可作为男人,在外面还是得保有刚强威武的形象,让一个女人当众蹬鼻子上脸、作宠伶对待,成何体统。
靖王抬眸看向四周,见码头上半数以上的人皆停下手头活计专注地望向这边,那河上急行船上还有人抻着脑袋回望。显然方才那一幕已叫大多数人看了个切切实实。
似觉靖王还不够难堪,关新妍一脸关切道:“夫君,你的脸怎地这般红,是病情反复了吗?”说着伸出纤纤玉手要往靖王额头上覆。
靖王猝然抓住关新妍的手,随即动作迅疾地将身前不懂事的人儿托抱起来,箭步冲进马车里,速速放下厢帘,“赶车!”一声喝令,马车启动加速。
关新妍坐在靖王大腿上,表情略带惊慌,“怎么了?是有人追杀吗?”
“不是,是娘子你折煞为夫了。”靖王面色宁和道。
“哦,”关新妍一阵轻松,随即笑着安慰:“不必拘泥,你得习惯,在我们那个世界,这很稀疏平常。”
靖王心头一颤,“你们?哪个世界?”
关新妍立时捂住嘴,因着太把眼前人当自己人了,也因着连日来体力消耗智商下降,说话便没个把门的。
“对不起,我又说怪话了。”关新妍声道。
靖王将关新妍捂着嘴的手拿下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不能说,是怕说不清楚。哎呀,不说这些!夫君,你瞧瞧我的黑眼圈还明显么?”关新妍仰着脸,一双清灵水眸对着靖王不停眨呀眨。
“我瞧瞧,”靖王一只手托着美人的下颌仔细端详,过了好一会儿,神色认真道:“眼睛完美无瑕,嘴巴上倒是有些缺憾。”
“嘴巴怎么了?”关新妍不自然抿抿唇。
“唇脂不匀,让为夫帮你。”说完不由分说低下头热情相帮,也不管那被帮之人又推又捶极力婉拒。
……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在一处疏旷辽远、景致秀丽的茶园山庄停下。茶庄的主人早早候在了山门前,一袭白衣,一身劲骨,宛若谪仙。
关新妍下了马车,见到前来接风的这位谪仙,骤然拧起了眉,偏头看向靖王,“你朋友?”
靖王见风转舵,悭然道:“曾是我府上一名奴才。”
萧让无辜地睁睁眼,随即一脸讨好地对关新妍声道:“靖王夫人不远千里赶来救奴才家妾,奴才受宠若惊、深铭肺腑,必举三代子孙竭诚报恩。”
关新妍淡声道:“话别说这么早!还未见着你的妾室呢,能不能帮上忙还是未知数。倘能略尽薄力,你念恩、报恩只冲着我夫君去便好,不用刻意记念我。”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位面目俊朗的白衣男子莫名不喜。
萧让热脸遇了个冷,略显尴尬。靖王适时出声:“别在风里站着了,有话里边说吧。”
萧让立即接腔:“是是是,怎能让恩人千里而来受风呢,快里面请。”说完轻拍两下巴掌,三顶竹轿、六名抬轿人出现。
入得庄园,关新妍不事休息,要求径见孕妇。在萧让的安排下,关新妍与李芊儿在一座偏院内院相见。萧让与靖王在偏院前院喝茶。
关新妍本着医者本分仔仔细细为李芊儿查体,过程中神色严谨地问了李芊儿多个问题。李芊儿据实以告,但由始至终,目光一直粘着在关新妍脸上。
有了明确的诊断之后,关新妍坐下来,面对李芊儿慎重道:“听我说,你不仅胎位不正,骨盆还狭小,你这样的情况,不宜顺产,只能剖腹产。”
“什么叫剖腹产?”
料想剖腹取婴听起来有些惊悚,关新妍先讲述胎位不正、骨盆狭小给生产带来的严重阻碍和困难,又实例讲述了强行顺产造成的伤害,最后才细细明述剖腹产的原理及步骤。
为了打消李芊儿的顾虑,关新妍细致周全地讲了许多,自己觉得讲得差不多了,终停了口等着李芊儿问话,岂料,李芊儿神色安宁道:“这剖腹产究竟有多危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信你,我愿将自己和腹中的孩儿全然托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