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裔端的托盘上摆满了拳头大小的碟子,每一个碟子里边都摆着三块炸的金黄的豆腐块,那模样和宦璃方才吃的如意金箱一模一样。
“诸位!这是我们调鼎坊里研究出的新菜品:如意金箱,今日特请在座诸位免费品尝!”白裔似笑非笑睇宦璃一眼,而后走到大堂中央说道。
果然!宦璃从看到白裔眼神那刻起,就知道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没想到他居然拿调鼎坊的赠菜来打发自己。宦璃有心和他争辩,但考虑到阿婉还站在身边,他不好说出嫌弃的话来,所以只好悻悻作罢。
“阿婉姑娘怎么就想起做这道菜来?有什么趣闻轶事不妨说来叫我们大家听听?”宦璃压下心头的不快,面上依旧表现的从容大度,不惜搬出调鼎坊的众食客,只为争取更多的和她相处的时间。
“哦,这菜可不是我创造的,我充其量不过是照着陶哥哥的做法依葫芦画瓢罢了。”此处距离后厨并不远,阿婉并不想叫陶歆误会自己抢功,所以直接实言相告。
不过阿婉看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盯着她看,又不想扫了客人的雅兴,只好硬着头皮从甘炙鸡讲到如意金箱,又讲到自己方才因为做菜受伤。
其实,比手上燎泡更叫阿婉煎熬的是:客人对她做的菜的评价。为此她不惜以哀兵的姿态寻求同情和肯定。
“说到治疗烫伤,最好的药就是盈润复玉膏,刚巧我这里就有一瓶。如果你们调鼎坊能免去我一月的饭费,我就把这药送予你们坊里的小帮厨……”一位客人没理解阿婉话里的意思,反而第一时间站出来大敲竹杠。
“不,我不需要抹药,它会慢慢好的!”阿婉急忙辩白,料想白裔也不会同意的。
“不如我同公子交换啊?你来提条件,但凡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宦璃显然也明白阿婉急忙拒绝的原因,为显示自己和白裔的不同,以及对她的看重,他立马诚挚的对客人说道。
“你?”客人挑剔的打量一眼宦璃,冷笑一声:“你能替我支付一个月的魂力吗?”
“当然可以!”宦璃微微一笑,他身为帝君,仙力自然非寻常神仙可比,扣除一个月仙力都没问题,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月的魂力。
那人提出的条件宦璃既已答应,他遂欢天喜地把药膏交给宦璃。
“来,我来给你涂药。”宦璃看一眼眯眼看戏的白裔,而后温言对阿婉说道。
阿婉本想拒绝,但一想这是宦璃一月魂力所换,终于还是没忍心张口。
宦璃拽着阿婉莹白纤细的手腕,用纤长的手指挑一块药抹在阿婉的手背上,末了还轻轻吹一口气。
阿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抽回手扭身离开,却被宦璃再次叫住。
“膏药还没拿呢,急什么?!”宦璃揉揉阿婉的小脑袋,把药塞进她手里才放她离开。
宦璃扭头看向白裔,嘴角漾起一抹挑衅的笑:用仙药、灵兽等食材换来一碟赠菜、一碟豆干,第一回合他是输了;但用一盒凡人的膏药,换得和阿婉的亲密相处,这第二回合他赢得漂亮!他就是要叫阿婉慢慢知道:他比所有“别人”对她要好!
调鼎坊门口,郦软已僵立许久。她痴痴看着宦璃,看他一掷千金的风华,看他一笑倾城的绝代——这些叫人移不开眼的耀目瞬间,居然只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绽放——郦软的心里无比酸涩,她的四指丹寇狠狠扎进手掌心,氤氲出四个鲜红的月芽。
“姑娘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一名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郦软一跳。她回头观望,借着坊内余光看见一排七个姑娘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为首的扶云看挡路的女子回头,眸光中惊现讶色,她怎么也没想到监司玉女这般清傲之人也会来调鼎坊,她正要俯身拜见,却被郦软一把拦住:“都是调鼎坊的客人,姑娘不必讲究这些礼节。”
昴月、鹜渺、匡绛、宿碧、紫汐、琴卿见郦软抬脚进到坊内,忍不住问自家姐姐郦软的身份,无不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担得起如此重礼。
“这位姑娘名叫郦软,乃监仙司的监司玉女,别看仙阶不高,手上可掌握着我等仙籍、仙途,你们说要不要对她客气些?”扶云借机敲打这几个妹妹,生怕她们进得坊内言语无状,凭白得罪了郦软。
“原来是她?”鹜渺大惊,她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说:“今早我去西王母处请安,路过文昌星君府邸,听到他和廉贞抱怨,说监司玉女派了风生兽传话,要他罗列魔族罪证、准备征讨魔族的檄文……”
“好好的,为什么要征魔?”琴卿不解。
“嗤——妹妹难道是心疼那个身在魔族的天关子么?”卯月轻笑道。
“胡说!小妹分明是爱慕赤焰战神,又怎么会关心天关子的死活?”宿碧故作严肃的纠正,越发把琴卿羞得满面通红。
“你们再乱嚼舌头,我……我不理你们了!”琴卿跺脚进到坊内。
六位姐姐见琴卿羞恼,不敢再闹,纷纷正色追她进去。
却说白裔见郦软进来,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旋即他又恢复淡然微笑模样,走到她落坐的那桌问她要点些什么。
“和他那桌一样。”郦软见宦璃依旧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放心之余不免黯然神伤。
白裔对郦软点的菜有些好笑,但他本非爱管闲事之人,加之对郦软又没什么好感,所以对宦璃怎么点得那两个菜并不做解释,只微微躬身退下,准备去厨房传菜,迎面正看到琴卿一众姐妹过来。
白裔亲自把七位姑娘带到一张僻静的桌前坐下,又记了菜名才复往厨房里走。
“哎呦!什么叫情深缘浅,今儿我总算是知道了。”白裔懒懒的靠在厨房门口给陶歆和阿婉说道。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在这儿满嘴胡话?”陶歆知道白裔薄情,素不会发此感慨,不由有些好奇。
“哎,还不是那个天关子!你说他怎么不晚来会儿呢?这琴卿姑娘刚到,偏偏他又走了,白白耗费那么多魔力,却没见到心上人一面,不是缘浅又是什么!”
“琴卿来了?”阿婉正忙活着挖豆腐瓤,突然听到白裔的话,不由喜上眉梢。豆腐和小刀全部丢到盆子里,连围裙都顾不上解,就往大堂跑。
陶歆愕然看着阿婉消失不见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白裔把天关子和阿婉的约定告诉陶歆,陶歆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管起天关子的事儿来,闹了半天是故意说给那傻丫头听的!”
“她若能进到妄难世界,得到一两个机缘飞升,我们也省得费心调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