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双臂微摆、小碎步的往外冲,冷不丁被宦璃拉住。她不耐烦的回头,却被宦璃口中两个字瞬间制服:“节点!”
宦璃笑的像只偷了鸡的狐狸,贼兮兮的看阿婉瞬间没了脾气,这才俯身到她耳边吹着热气,把琴卿历劫的节点具体的时间、地点告诉她。
所幸不辱使命!阿婉把宦璃的话牢记在心,顾不得致谢和告别,踩着云头往调鼎坊的方向而去。
才出了紫府地界,一个身影就出现在阿婉眼前。挺拔的背、坚实的肩,就连收紧的腰胯都饱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和初心不改的倔强。
陶歆盯着消散的晚霞,看天边的金色变作桔红,桔红再变成黑,他的心也仿佛随之被黑暗吞没:小狐狸还没回来,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宦璃曾经承诺,对阿婉并无男女之情又到底是真是假?
待这道红边消失,阿婉还没出来,我就砸了紫府、横闯进去,叫宦璃见识见识我的手段!陶歆这么想着,摸菜刀的手越握越紧。
“陶哥哥!”阿婉又高兴又忐忑,像突然有了依傍和保护,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她轻轻往前紧走几步,小声试探着喊他一声,还想用手指去戳他的腰眼。
陶歆下意识的转身,没料到阿婉就站在距他不到半臂的距离。
阿婉仰头看着陶歆,没有错过他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惶恐。
隔着薄衫,陶歆似乎能感觉到阿婉呼出的、热热的空气。那空气如羽毛撩拨着他的心,叫他打心底深处一阵微微的酥麻。他局促后退一步站定,和阿婉拉大距离,然后才仔仔细细的打量阿婉的容貌和衣衫,就像一个孩子在检查归还回来的心爱玩具。
“你没事儿吧?”半天陶歆才闷闷问出一句话。
“我没事!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了帮琴卿摆脱情劫的办法。”阿婉有些得意,眼神顾盼间光华流转,只等待着陶歆的夸奖。
陶歆当然不希望阿婉出什么事,但他听到阿婉夸耀她的收获,心里头还是没来由的一滞。他忍不住伸手在阿婉的额头上用力一弹:“没事,没事你在那儿磨蹭什么?!你不知道小爷等的……等得有多不耐烦?”
“呀——疼死啦!陶哥哥弹之前不能先说一声么?”阿婉脸庞皱成个包子,不停的揉搓着被陶歆弹红的地方。虽然之前她便预料到这种结局,但还是没料到惩罚会来的这么快;再说,刚才陶歆还一副关心、温和的模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怎么?你还有理了?第二次!”陶歆突然在阿婉眼前竖起两根手指。
阿婉被此刻陶歆严肃的表情吓到,完全的懵逼表情。虽然她今天没有欺骗陶歆,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磺洲被陶歆打屁.股那次。她防备的捂住屁.股,生怕再次屁.股开花,却没料到陶歆的大手已落在她额头上。
嘣!又一个脑瓜崩弹在她的额头,真是力道醇厚、又响又脆!
嘶——阿婉抽一口气,压制不住满眼的泪花。
“这次我可是按你要求告诉你了!”陶歆不等阿婉抗议就先一步证明自己的无辜。
阿婉用衣袖胡乱抹去泪水,双手拢住额上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是,你说的都对!反正也逃不过,你又没消气——给你弹!”
陶歆一愣,他看只到他胸口高的阿婉双目紧闭,一副等待受刑的大义凛然模样,他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他目光怜惜的扫过阿婉泛红的额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这才发现她的手上有几处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没事吗?这伤你怎么解释?!”陶歆捉过阿婉的手,控制不住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呵——”阿婉一看到伤口就想起那只蠢鹤;一想到那只蠢鹤,就想起它最后的傻气模样。“我和你说呀……”阿婉兴致勃勃的给陶歆讲起她的意外受伤,同好也花费更多的口舌详细描述了仙鹤的悲惨结局。
“哼!妇人之仁!你就该叫鸟群一口口啄死它——就像它对你那般!”陶歆听了阿婉的话,丝毫没体会到阿婉觉得好笑的笑点,反倒更加后怕她在紫府的经历。
“算啦,它一只畜生,我和它计较什么!给它个教训就好啦!”阿婉摆摆手,很是超脱的安慰陶歆。
“它是畜生怎么了?你真身不也是只狐狸么?怎么就不能和它一般见识了?”陶歆见时间已经不早,自己曾经许作条件的红边早被夜色吞噬,虽丢给阿婉一个白眼,带她往调鼎坊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阿婉费尽心机的哄陶歆开心,趁着他神情和缓,她才讲明了她在紫府耽搁原因。
“早知道宦璃要你给他做饭,我就把豆汁儿、臭豆腐、臭桂鱼的做法教给你!”陶歆故作愤恨的说,其实他的气早在阿婉主动伸头叫他弹脑瓜崩时,就已消散干净了;只是他内心里很享受阿婉追赶着说话,一路上叽叽呱呱的热闹,所以才绷到现在才展露出笑脸。
“听着名字都觉得很有杀伤力,陶哥哥以后得空了,可别忘了教给阿婉哦。”阿婉行为促狭的眨眨眼,明摆着还是和陶歆更为亲近……
尽管陶歆和阿婉说话的功夫没有耽搁脚程,但他们回到调鼎坊还是有些迟了。
第一次在调鼎坊的桥头,没有看到懒散斜倚的白裔,阿婉的心里不由一阵发慌、愧疚。她跟在陶歆的身后,准备从南大堂进入厨房。本以为南大堂会一片愁云惨雾,没曾想,他们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热闹的欢呼。
原来随着开门营业的时间逼近,白裔越发意识到今日阿婉和陶歆不能准时归来做菜。为了防止客人等得不耐烦,他早早准备了上好的清茶和点心,在大堂里讲起故事来。虽然他故事里抹去了真实的姓名,但老客们还是能听出他是在讲调鼎坊里发生的真事儿。
阿婉在门口站定,见以霁阳为首的客人们对白裔的故事听得屏息凝神、全身贯注,甚至连手上端着的茶盏倾斜了都不知道,不禁有些好笑。她调皮的朝白裔比个大拇指,被他狠瞪一眼之后,才笑嘻嘻的踮着脚尖,紧跟着陶歆从客人们身后溜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