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和郁垒主动认输以后,难得保留了赌徒少有的体面,但临兑现赌注,却遇到了大麻烦,因为陶歆什么都见过。
逼不得已,神荼和郁垒再次躲在一角商量,最后决定带陶歆逛一次酆都城。
到了酆都城,陶歆才明白为何神荼和郁垒眼神呆滞,看着凡间的什么都一副热情高涨的模样。
和传说中的恐怖不同,酆都城除了终年不见太阳、昏暗阴寒外,里边的设置和别处并无二致,一样的亭台楼阁、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因为酆都城除了六方鬼帝和北阴帝君外是仙身外,其余都是鬼差,他们不吃不喝;每日里只是听差劳作、积攒功德。所以在这里没有买卖和消遣,每日里只有引领亡魂、带队巡逻、统计功过、安排投胎等工作,实在乏味的紧、无聊的紧。
……
陶歆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已走到北方癸地的朔山脚下,一棵高三千里的大桃木向上伸展着虬枝、向下扎牢了土地,在山脚下遮挡出大片的阴凉。
阿婉仰头看着碧绿的桃叶,边感慨着它的巨大,边欲走到跟前细观。
“不要再往前走了!”陶歆压低声音警告阿婉。“那棵树下就是礼都城的城门,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琴卿的魂魄归来吧!”
“哦,”阿婉才停下脚步,却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可是,如果我们这会儿就畏惧守城,那待会儿琴卿来了又该怎么办?”
“待会儿自然有待会儿的办法!”陶歆傲娇的仰头,一副高深模样。
原来在那次的赌局上,陶歆不仅获得了一次免费的酆都城“深度游”,还得了神荼他们给的一身鬼差衣服和一颗敛息丹。早在昨夜里,白裔又借着赠菜托巧天工妙止比造了一份儿,为的就是今日混进酆都城。
时间大约又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大桃树下的影子彻底消失了。整个朔山阴全部笼罩在黑暗里,许多莹绿的灯笼小点才慢慢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灯笼小点儿慢慢向一起聚集,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大。阿婉于可以看见一左一右执掌灯笼的人。掌灯之人的魂魄都是淡淡的,神色看着很是麻木。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就是今日新死之人。
在桃树下排起的队伍人员颇为混杂,有胡须花白的耄耋老人,有花苞年纪的姑娘,有年富力强的男子,有黄发垂髫的孩子,甚至还有几只土狗、黄牛参杂期间。
队伍里的每个魂魄神色都些忐忑,终究在他们的记忆里经历死亡这都是第一次。
阿婉从队头找队尾,却没有看到琴卿的身影。她不禁有些犯嘀咕了:难道宦璃找的节点存在纰漏?
“喂,想什么呢!快些把衣服换上,再在嘴里含上敛息丹!”陶歆轻轻拍一下阿婉的脑袋给她招魂。
“琴卿怎么还没来?”阿婉边脱衣服边扭头望向陶歆。
陶歆原本也打算脱衣服了,但看到阿婉毫不避嫌的动作,他咬牙瞪眼的停了下来,飞速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放心,她肯定会准时到的——你到我背后,背对着我换衣服!换好了再过来!”
微弱的灯光之下,阿婉总觉的陶歆的脸色有些发红,她不明白陶歆为何把事情安排的那么麻烦,但还是乖乖抱着衣服,走到陶歆背后。
等他们两人都换好了衣服,桃树下排着的队伍已经消失不见。茫茫的大地上一片黑暗,阿婉抹黑碰到陶歆:“陶哥哥,怎么办?琴卿怎么还没来?”
“怎么办,等呗!大不了你再去找宦璃问罪!”陶歆也没这么长时间待在黑暗里,加上阿婉的着急催问,他也渐渐变得不耐烦了。
他正说着,突然看见远远的一点萤火虫般的灯光出现,又来人了!
“哎呀,没有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这种感觉真是难熬!”其中一个鬼差推推自己压得极低的帽沿感慨。
“你还说!好歹也出来放风一次了,别得陇望蜀、不知餍足!”另一个鬼差手里稳拿着灯笼,声音里带着埋怨不满。
嗤——原来是他们?!还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呀!陶歆一看两个鬼差身后跟着的女子就是琴卿不由乐了,就是他们啦!他连借口都省得想了,直直拽着阿婉过去,拦住他们去路。
“两位大人出去玩耍怎么不叫上我?枉我一直练习赌技也没个人切磋!”
神荼用灯笼杆推开挡眼的帽子,露出一双意外惊喜的眼睛:“是你?”
“你怎么会在在这里?还有,你这身打扮是什么鬼?”郁垒也把帽子掀开一些,问话却比神荼理智得多。
“我被你们带进过酆都城,自然记得路啦!”陶歆朝他们挤挤眼,为了把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也是不遗余力。
“嘘!”神荼和郁垒同时把食指放在嘴边,异口同声道:“小声些!难道你想害死我们?”
“不如你们放我和我妹妹进去啊!”陶歆声音依旧不小,大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意味。
“不行!闲杂人等不得进入酆都城!”神荼迟疑一下,明显还保留着对赌的愉快记忆,倒是郁垒拒绝的干脆利落。
“那好呀!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陶歆知道神荼的赌瘾更大些,故意抛出一个诱惑。
“赌什么?!”神荼再顾不上郁垒的阻止,迫不及待的问道。
“就赌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能不能进到酆都城!”陶歆见鱼咬钩,内心按耐不住惊喜。
“赌注呢?”郁垒迟疑一下问。
“赌注就是输的一方要为对方做一件指定的事。”灯笼光映照下的陶歆不动声色,越发显得神秘。
“不可能!你应该是有事所求才来到酆都城的吧!”郁垒不等神荼答应,一口戳穿陶歆的阴谋。
“呵……”陶歆轻笑,“非得逼我使撒手锏么?如果我现在叫我妹妹大叫——你猜会不会惊动北阴帝君?”
“你威胁我们?!”神荼惊讶之余变得愤怒:“你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郁垒以帽掩面——大哥,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不然我自己喊?或者多待上几日,等过几日后你们的帝君出行,我亲自和他反应一下酆都城的守备漏洞?”
“你到底想干什么?”郁垒再没想到,一个千年前的错误,竟然还会惹出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