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幻乐宫?
阿婉好奇的打量着这座神奇所在,和她之前见过的宫殿不相同,这座幻乐宫就是一棵万古樗树。依形构设、于内建房,入得其中不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而起还颇疏朗开阔。最妙的还是这么多房间隔断,树内却依旧有宽绰木肌完好无损,整棵大树枝繁叶茂,并未因之丧失生机。
黎陌把阿婉和陶歆安置在树根不远位置的房间,转而去向自己的大当家通报。
“陶哥哥,这大当家玄冥很厉害吗?他收集起移栽三三复瓣桃的器具比你如何?咱们直接去寻那些器具,难道不比在此等候更快些么?”阿婉摸着樗树坚硬有如金石的木质,不解的询问陶歆。
“你懂什么?移栽三三复瓣桃所需的器具之中,有一个不是玄武甲吗?那就是他们老大所有之物!你觉得是由他的兄弟好声好气去讨来得便宜,还是我去讨要更快速些?”陶歆侧坐在窗口,边往外看着什么,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阿婉认真回想青青戳断赤虺逆鳞的场景给出答案:“这个都一样吧!无论是谁去讨,恐怕玄冥也不会甘心把自己的鳞甲相让吧——看着就挺疼的!”
“嗤——蠢货!”陶歆被阿婉的答案气乐了,但随即他也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当,遂纠正道:“玄武,乃上古圣兽!凭他一只小妖,怎么可能长出圣兽鳞甲?我说的‘所有’仅仅就是玄冥侥幸拥有一块!”
原来竟是这样!阿婉此时才恍然大悟。她正想在心里再偷偷埋怨陶歆几句,突然鼻子闻到一股苦腥味。
“说好的中午饭现在才做出来,二位若不嫌弃,就先将就着用些?”青青去而又返,亲自给他们端来两大盘、堆得高高的吃的。
阿婉目光挪到盘子上一看,胃里不由一阵翻江倒海。那也是吃的么?看不出物种的灰白色皮肉往外翻着,还流淌着绿色带沫的汁水。几只闻腥而至的飞虫,执着的围拢着盘子,不停的嗡嗡飞动着。
“难为青姐姐时刻想着我们,实在是有劳啦!”阿婉不忍再看那盘子里东西一眼,强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说:“青姐忙到现在肯定也还没吃吧?要不,你和陶哥哥先用些?我现在还不大饿,你们不用管我!”
“行啊,小狐狸!本事见长啊!还学会体谅、照顾人啦!”陶歆没想到阿婉会把他推出来挡枪,不由怒极反笑,决计要好好修理她。“往常也没见你这么谦让懂礼,你不会是嫌弃你青姐姐端来的饭菜不好吃吧?”
“怎么会?青姐姐亲自端来的饭菜,肯定是极好的。只是我一路上葡萄吃多了,真的还不太饿!你们吃,你们吃!”阿婉被陶歆问的一阵心惊。但为着能不吃这盘奇怪的食物,她咬紧了牙关打死也不肯承认。
“真的?”陶歆心里气到不行,嘴上偏偏还笑得愈发慈爱甜蜜,“这样吧,好歹是青青的一片心意,你尝一口,剩下的,你就不用管啦!”
“我不饿呀!”阿婉神色惊恐、如临大敌,不明白陶歆怎么就和她拧上劲儿了——那两盘食物里,不是有一盘是他必吃的么?
还好陶歆并不知道阿婉的想法,要不然他肯定一刻不能忍耐,就把她脖子给拧断了。什么叫他必吃的,在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勉强二字!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回绝青青的,但现在——他非要看阿婉吃了这菜才肯罢休。
“你不饿意思就是你也不太撑喽?不过品尝一口,还能把你撑出个好歹来么?你这么坚决的不吃,分明就是嫌弃妖族的饭菜啦!”陶歆步步紧逼,甚至还故意把问题上纲上线。
阿婉向来伶牙俐齿,这次却被陶歆逼的词穷。她嗫嚅半天,再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横下一条心:罢了,就当是吃药了!
青青看陶歆和阿婉斗嘴,如何不知其间缘故。她倒是没怎么生气,毕竟这些同调鼎坊的饭菜相比,的确不可同日而语。她想端走菜盘,却又不敢坏了陶歆的兴头。所以只讪讪的站在一旁,眼见着阿婉用两根手指捏起最小的一块肉,赴死一般悬空搁在嘴巴上方。
噗!陶歆趁着阿婉闭眼的档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盘中拣起一块更大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肉块,一把塞进阿婉嘴里,然后用力捏紧她的嘴巴。
“唔!”阿婉拼命挣扎,嘴巴却躲不开陶歆的钳制。她喉咙里堵着,鼻子又被陶歆的大手挡住大半,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陶歆看阿婉脸颊憋的通红,纤细的胳膊胡乱的摆动拍打,犹不心软松手。“咽!”他给阿婉指出出路,也是给她下最后的通牒。
什么卖相、口感全部都抛至脑外,阿婉大脑里此刻只剩一片空白。她急切的渴望着空气却束手无策,只能下意识的依照陶歆的命令拼命的吞咽。一大块的粗糙肉质带着筋脉和粘液挤压、擦过她的喉咙,终于沉甸甸的落尽她的肠胃里。喉咙里残留着苦腥气,但她终于又能重新吸到空气。
陶歆的手终于松开了,他长出一口浊气,似乎憋气的是他一般。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他俯身玩味的看着阿婉,声音里散发着说不出的危险气息。
阿婉再不敢撒谎,她慌乱的摇摇头。
“嗤——”陶歆终于笑了。他转头对青青说,“你把饭菜端走吧!这小丫头嘴巴刁滑的狠,她吃不下这些生食,我更如此。你带她去灶间吧,食材用你们的,饭菜由她准备。这也是来前儿商量好的!”
青青同情的看着阿婉被捏的依旧发红的下巴,真心替她的喉咙感到疼痛。和陶歆的蛮横粗鲁相比,她突然觉得还是白裔的唇枪舌剑、冷冰冰更好消受些。
……
“你这丫头也是个不容易的,虽着在调鼎坊里衣食无忧,到底还是弱些饱受欺凌,也真难为你了!”出了房间数百步,青青才敢小声发出感慨。
阿婉摩挲喉咙不停的抽气,心里不知问候了陶歆、还有他上古的祖辈多少遍。但即便如此,她听到青青的话,心头还是没来由的觉得不适:“青姐姐误会了,平日里陶哥哥不这样的。他大部分时候对我就像家人一般,偶而哪次像这般发脾气,也是因为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他今日发那么大脾气,可能是不能原谅我撒谎吧!”
青青诧异的看一眼阿婉,正想对她的“奴性”说法进行反驳,却看到背后一个影子投过她们脚下,她悚然一惊,连忙闸住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