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断不可取!”白裔听了阿婉对第二关“造梦”的打算,直接兜头泼她一盆凉水。
“为什么?”阿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圆睁着,带着初生牛犊的无知和狠劲儿。
“虽然初赛时的‘莲落尘沉’使你获得了通向第二关的钥匙,但是也给品评者们留下了投机取巧的印象;倘若这次你再投其所好、以多取胜,不仅会显得心机深沉、汲汲钻营,更会把给你交底的宦璃暴露出来。”
“那怎么办?”阿婉听了白裔的话不由犯起愁来。
“当然是重新制定方案了!你要记住一点:与其面面俱到、蜻蜓点水,不如仅攻其一,做到极致。”白裔以他过来人的身份给阿婉提出中肯的意见。
“嗯!”阿婉心悦诚服的答应着,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因为她的急功近利,这次她又绕了远路,在起点处已落后于人。
不要慌,沉住气,任何时候只要自己不放弃,总会有发盘的可能,更何况现在也不过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其他人也还没有动静呢。阿婉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突然一个人从她灶间窗口走过,竟然是那个走起路来骨头嘎吱作响的老叟。
他似感觉到了阿婉的目光,故意放慢脚步,挑衅看她一眼。
这么坏良心的老家伙,也不知夜里会不会良心不安,作什么噩梦!阿婉不甘的回瞪他一眼,心里腹诽道。
等等!噩梦?!刚才我为什么想到噩梦?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阿婉心头的迷雾,叫她神智瞬间恢复清明。一个大致的创意在她心头慢慢成型,但是所要用到的菜肴、能达到的效果,却需要继续斟酌。
差不多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白裔眼睁睁看着阿婉像头困驴一般,来来回回在灶房里走个不停,他的头都被她绕晕了。
“你到底想到主意没?有没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他追问道。
“掌柜的,你说人做梦是无凭无据的吗?”阿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白裔一听阿婉的问题,就知道她应该是已形成了什么想法,所以也没再继续催促她。
“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想做面镜子。”阿婉说完探询的看着白裔,等待着他的反应。
镜子?!虽为虚像,却源于现实?白裔听懂了阿婉跳脱的答案,他赞许的点点头,然后才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个切入点很好,那你怎么还不行动?”
“我……我对这方面的仙草灵兽不是很了解。”阿婉无奈的摊手道。
竟然是这样?!白裔又好气又好笑:“那你等着,我去把你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给你找来!”说着,他噌的一声消失了。
“来,看看这些食材!”不大会儿功夫,白裔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个硕大的袋子。他一手掂着袋口,一手抬起袋底儿,只听一通稀里哗啦,一堆东西倒了出来:“这里边致幻类的有:魔心草、幻灵果、千妄伽蓝、魇髓浆、独角梦貘、蛊惑豚、水月鱼;静心凝神的有:定业红莲、固魄露、九泪浆果、凿心蝤蛑、化涎獾……”
本来他还打算将每一味食材的味道、搭配、禁忌一一讲解给阿婉听的,但闻到别的灶间已传出若有若无的菜香,他再顾不上讲解,直接咬牙做出决断:“至于这些食材的性质,你自己过来看!”
自己看?什么意思?阿婉望着白裔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先一步被白裔捉住。她望望自己搭在白裔手腕上的手,终于明白了白裔的意思——他这是叫她入魄查看啊!
阿婉抬眼看看品评台上的刻漏,毫不犹豫的侵入到白裔的仙魄里。
这算来应该是她第二次进到白裔的仙魄吧,但她进去之后,并无丝毫熟悉之感,反倒处处觉得威压和戒备。好在因为白裔才见过哪些食材吧,关于它们的相关影相信息,全部都在他仙魄的最外层呈现着,所以阿婉抗着神魂的不适,尽快把这些信息接收入脑。
……九泪浆果的、凿心蝤蛑的、化涎獾的,搞定!阿婉兴奋的打个响指准备离开,突然她眼睛的余光撇见化涎獾后还有一个虚虚淡淡的影相。咦?掌柜的还漏掉了什么吗?她好奇的又把头凑了过去,只见一张泛旧的布帛上赫然画着一只白狐。
那狐狸半眯着狡黠的眼睛,身后九只白色的狐尾迎风抖动,像火焰、像旗帜,无比的显眼而招摇。在那白狐的旁边还隐约写着一行小字:青丘之国,有狐善惑……绥绥白狐,九尾庞庞,引于地书,复汝荣光……”
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也和致幻有一点关系?阿婉这般想着,再挪不动步子,她望着那古图,心脏一阵砰砰狂跳。总觉得这事好像和她有着不止这一点的关系。尤其后半句还用红笔圈着。难道没什么批注之类吗?她下意识的想要触摸古图残破的地方,突然一阵霸道强风刮过,直接把她推出白裔的仙魄之外。
阿婉跌回自己的本体里,正对上白裔探寻的目光:“你这么看了这么长时间?那些食材很难记吗?”
“哦,都太接近了,记起来当然麻烦!不过,你逼我出来时,我刚好已经看完了!”阿婉不懂那白狐古画的含义,只一味的担心白裔知道她的无谓耽搁后,会对她进行责罚,所以在回答起白裔的问题时,尽量目光坦荡而诚恳。
“没见什么不该见的或着奇怪的东西吧?”白裔狐疑的再次诱导提问。
“不该见的?奇怪的东西?”阿婉好笑的看着白裔,“你是指什么?”
白裔被阿婉的话问的张口结舌。其实,他叫阿婉入魄之后就后悔了。他很担心阿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所以在等待阿婉出来的时间里,每一点一滴,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凌迟、煎熬。他一遍遍责问自己:方才为什么不一一讲解给阿婉听?浪费了时间能如何,输掉比赛又如何?总好过被她看到什么,叫她在成为九尾狐前,与他们产生间隙要来的好吧?!
但现在看着阿婉无辜明净的眼睛,他只能希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是他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