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全力封锁消息,昨夜的事还是在次日传的沸沸扬扬的。
肖鲜没离开一品鲜,已经听说了关于人形布偶的、不下六七个版本的传说。起先,她也只是听个稀罕,并没把它当回事,直到狗子娘畏畏缩缩的站在一品鲜的门口,她才知道,这个案子居然还跟她扯上了关系。
“狗子?你说被带走的那人就是狗子?”她收回了一直抱在胸前的手,开始变的不再淡定。
“小鲜!快去后厨做菜呀!客人刚点了素三鲜、卤鹿肉、金丝饼还有鸡丝面……”魏石头完全不知此刻的状况,只一个劲儿的催促着肖鲜。
“你去给客人说再等等!”罗平看出肖鲜的不在状态,摆手叫老四先离开,而后才低声朝她征求意见:“你看,咱们要不要上下打点打点、找找门路,也好早点儿了解了牢里的情况,叫狗子早些放出来……”
“打点?怎么个打点法?”肖鲜疑惑不解。
“赵大人呐!”罗平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把肖鲜还有狗子娘拉到一个偏角,“赵大人可是始皇帝跟前的红人,有他出马……”他欲言又止,给肖鲜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可是狗子又没杀人!”肖鲜还是没有绕过弯来。
“是!你说的没错!可是狗子至今也没被放出来呀!如果这案子传到始皇帝的耳朵里,或者上边逼的紧了,屈打成招也是有可能的啊!”罗平不能把肖鲜的脑袋敲开看看,只能把话说的更加直白。
“哦——”肖鲜回过神来,连忙扭头去寻赵高。目光在大堂里转了一圈,她才发觉,今日一晌过去,赵高居然都没露头。
“不会真叫掌柜的说着了吧?”狗子娘看肖鲜脸色变的凝重,不由得哭丧着脸跌坐地上。
“诶,大婶儿,您先起来!”肖鲜把狗子娘搀起来,抬脚作势踢向罗平,叫他满嘴胡说。
“不过一夜功夫,这事儿又怎么可能变得他说的那么严重!您先别急,我这就出去打探消息,我保证把狗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魏石头见肖鲜解了围裙就要往外走,连忙伸手拦住她:“你干嘛去?这还有客人在呢!刚点的素三鲜……”
“没有了——今日食材已经用完,所以再点什么菜也不能做了。你去后边给红姨说,还有些什么菜肴点心就上过来——不收钱,就当是给这几位客人赔罪啦!”肖鲜说完这话,再也不做停留,呲溜一声蹿了出去,只剩下魏石头在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顿足不已。
再说一直有露面的赵高,此刻就待在守备军的大牢里。
“赵府令,您看您是不是先看看落网的嫌犯……”王守军没想到赵高会亲自来到他的巡防大营,忐忑之余只好先把昨夜昏迷的狗子当作嫌犯交差。
赵高只瞥一眼牢房里依旧神智不清的狗子,便哼出一声冷笑:“王守军是在开玩笑吗?不过粘了一身血,出现在投尸现场,他便吓成这副模样,凭他这种胆量,你觉得他可能会是凶手?”
“那倒也不一定,是与不是,只有问讯过后才能知道不是?”王守军被赵高一语拆穿了伎俩,心中不由暗恨,但面上却还坚持陪着笑脸。
“问讯?”赵高又一笑,“你确定不是刑讯?”
王守军:……
“好啦,现在带我去看看你那具骷髅吧!”赵高见他不在辩驳,这才提出他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是!大人这边请!”王守军把他引向地牢更幽暗的深处,直到看见一扇青铜铸造的小门,他才道:“就是这里了。”
赵高看王守军站在门口躬身不动,就知道他是吓的狠了。他敛了之前淡然的神色,郑重推开了那扇大门。
嘎吱!门开了。
地牢的顶窗透进小小的隔间里一大束明亮的光,刚好把那具人形布偶分割成两半。明亮的光线正照着它的上半部分躯体,棕红色的骨架每一个血丝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那森白裸.露的牙齿和黑洞洞的眼眶……
“大人?”王守军硬着头皮跟了进来,竭力只盯着赵高的表情而不看向那个人形布偶。
赵高不语,意外发现暗光里那仅剩的下半截身躯微微有绿色的荧光流转。
看来这事儿比表面看起来的还要复杂。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的揉搓着,修长的眉毛蹙在一起,在额间凝起一个疙瘩。
难道是他的所图,在妖界意外泄露了?不该啊,这事儿他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妖界又怎么可能得到的消息?
从现在的状况看,那个隐蔽的对手应该还没领会他所谋求的精髓,这点对他极其有利;但是倘若对方就是想打草惊蛇、投石问路,他又不能束手待毙——毕竟,这种事情这么恶劣,倘若制止的晚了,很可能就会牵连到他,导致他的计划受到阻碍。
看样子,还是有必要在凶手再次行凶前抓到他!赵高理顺了思路,随即从牢里走了出来。
王守军没防备赵高突然闪身,正对上骷髅的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他吓的一个机灵,连忙扭头调转视线,心脏都险些停止了跳动: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这人形玩偶白日看不那么恐怖!明明是分毫毕现、不忍直视好不好!
昨日巡防的怎么就是他呢?他要是和二虎没有调换轮值该多好!赵府令怎么就否定了那昏过去的少年不是凶手?他若是昨夜就把他当作凶手处理了,今日也就没了这些个麻烦!
“把那少年放了吧!”赵高边说边往外走,“趁着凶手还没再次犯案……”
“大人怎么知道凶手还会继续犯案?”王守军虽不甘于就这么放掉狗子,但一听赵高对凶手的描述,绝望的心里还是多了一丝期待。
我特么能告诉你老子和你不是同一物种?赵高张着嘴巴,眨巴眨巴眼睛,“我猜的,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王守军心里是真的不相信赵高的话,但一想到关于赵高擅长刑狱的传闻,他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脸:“大人过谦了,小的一切听从大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