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兰芝和罗平遥遥相对,虽然看不见彼此,但却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罗兄弟,你倒是过来呀~”兰芝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终于在这深浅不一的黑中勉强分辨出个人影。她见罗平端坐在桌旁不动,又拧着身子撒娇。
罗平咬紧了牙,愣是没哼出一声。他怎么也没料到,下午时她还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怎么到了晚上变得如此风.骚?他身子酥了半截,早想缴械投降,但拼着仅剩的一丝意志苦苦的支撑着。
“嗤——难不成你怕了吧?奴家又不是猛虎恶鬼,你怎么连吱个声儿都不敢?”此刻的兰芝完全陷入混沌,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她以为她的表达一切如常,却不知自己每一句话都给罗平带来巨大的困扰。
原来,徐福在给她的丹药里,不仅融入了她仅剩的一点儿容貌和香味,还掺杂了不少的别的成分,其中有一点儿就是:激发她骨子里风韵的眼儿媚。
“你真不过来呀?罢了罢了,山不过来我过去好了——真是石头心肠呢!”
兰芝抹黑往屋子里走,还没走到桌边儿就撞到靠门矶子的犄角上。
“哎呦!可疼死我啦!”兰芝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娇哼。
“你没事儿吧?”罗平心里一紧,连想都没想就走向兰芝方向。
“怕是流血了吧?好疼!”两个碟子落地的同时,兰芝顺利扑进罗平的怀里。
一股浓郁的幽香冲入鼻孔,罗平脑子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什么徐福、什么功名利禄他全都顾不上了,一双手像嗷嗷待哺的幼崽儿,拼了命的游走于兰芝的身体汲取营养和力量。
算了吧!待在一品鲜也是吃喝不愁,再有这么个娇娃陪伴左右,人生也算一种完满吧!至于徐福,他不要的娇娥,难道还要她守活寡吗?怎么想自己做的都是善事一桩。
罗平攫住兰芝唇的刹那,最后一次为自己辩解,而后着火的老房子便把他多年来自负的克制和理性全部烧个精光……
一夜癫狂换得酣梦沉香,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第二日的早上。
笃笃笃——一阵坚持不懈的叩门声响成功惊醒了这对恩爱鸳鸯。
“谁啊?”兰芝摸着衣服准备起身,却被罗平单手圈在身下,“别理会,再陪我睡会儿!”
“别闹!”兰芝把罗平的胳膊挪开,“万一是徐方士过来送铃铛呢!你也赶紧起来!”
徐福?!罗平听到这个名字,果然一下清醒过来。他睁开朦胧的眼睛,留恋的看一眼兰芝,这一看不打紧,竟然把他半条命都给吓掉了。
眼前的女人竟然又变作初见时的丑陋模样,麻脸、黄发、佝偻腰……怎么看都叫人忍不住胃里抽搐。
“兰芝……你……你怎么又换回这样?”
“这样?这样是哪样?兰芝突然变脸不说,眉眼间还多了一丝戾气。
“夫人?夫人!您在吗?我来给您送小铃铛来了,麻烦您把门打开呀!”罗平还未答话便听见徐福的声音,他顾不上其它,慌忙开始往身上捞衣服。
兰芝因为比罗平醒的稍微早那么一些,所以先一步穿好了衣裳去给徐福开门。
“诶,你别去啊!等我把外衫套上!”罗平边说边翻找衣裳,狼狈的像被人捉奸在床。
兰芝才不理他,几步到了外边去给徐福开门。开玩笑,等他穿好衣服再开门?!那怎么叫那位方士知道自己兑现了承诺,真的和他一起了?
“徐某吵到夫人休息了?您难道这是……才刚起身?”徐福才问兰芝一句,便见罗平衣衫凌乱的从屋里出来。
“铃铛啊,你刚不是还吵着说饿了吗?还不快跟娘亲去厨房找些吃的。”徐福波澜无惊的打发走铃铛和兰芝,而后才冷眼看向罗平。
“罗掌柜答应帮我照料她们母女,没想到尽心竭力做到如此份儿上!”
罗平一张老脸羞作违和粉色,但为了不惹恼于他,只能硬着头皮辩解:“徐方士不认他们母女,本已等同恩断义绝,既是如此,又为何阻碍兰芝另觅良人?”
“好,好,好!”徐福怒极攻心连说了三个好,到底还是义愤难平,“你说你是比我更好的良人,那你可能做到迎娶她过门为妻?”
罗平看看厨房方向,兰芝变丑的模样重新闪过脑海。他迟疑一刻才点一点头,事到如今,混过眼前危机远比琢磨那些细枝末节更重要。
“你会迎娶她过门?”徐福一阵好笑,眼看得罗平入套,连忙乘胜追击,“好!那你现在便随我同去告知肖鲜,我等着你来同兰芝提亲!”
兰芝正在厨房给小铃铛热吃的,恍惚听到徐福说什么照顾,她还觉得迷茫,但一听到罗平说要提亲,不禁一阵欣喜涌上心头。待她忙完手边儿的活儿走出厨房时,才发觉他们两个都已经不见了。
……
再说一品鲜的众人,肖勇和芸娘郎有情妾有意,虽然两人总共说话也不过十几句,但望向彼此的眼睛里已满是情义;
吴正和红缨的关系挑明之后,两人吃饭、行事处处一起,俨然婚嫁之事提上日程;
就连脾气暴躁的魏石头,虽然这两天腿脚已勉强可以活动了,但只要见到燕子,那驯顺老实的模样仍甚于老鼠遇猫……
眼瞅着他们一个个成双入对,阿婉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遣散大计,马上就能实现了。
今天早上,众人围坐桌前。看人还比较齐,她干脆提出了置买宅院、田产和商铺的计划。
“你们一人一处院落,各人根据自家情况选择谋生方式。待你们成了家,你们就和一品鲜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阿婉话虽简单,但却极讲究策略,先给他们几个甜枣,趁着他们沉浸在新生活的美好畅想中时,再把他们和一品鲜分割清楚。
“这……恐怕不大好吧?”肖勇听完阿婉的话,第一个回过神来。虽然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但总觉得怪怪的。
“爹有意见?”阿婉望着肖勇,那模样却像一位母亲望着即将成家的孩子。
“那个……”肖勇扫过众人,急中生智找到托词,“这不你三叔现在还不在嘛,倘若我们都成了家,剩他一个多可怜!”
“您想多了。”阿婉高深一笑,“如果我所料不差,三叔提亲之事恐怕还会赶在你们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