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一直等不到陶歆回来,为了消磨时光,不知不觉间竟做了满屋子的菜肴。
楼谴闻香而至,还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抚恤魔军,一时间对她的认知又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如此深明大义的红粉知己,绝不能拱手让与陶歆那个小子了。他食不知味的吃着菜肴,心里考虑的不是天亮之后的第一次交锋,而是挖陶歆墙角。
阿婉的手伸到他的眼前,飞快的蘸着红色的果汁在桌上写道:“带我一起剿叛吧?”
放着安逸不享,连陶歆也放在一旁,竟然要跟自己出生入死?她是不是对自己有难么点意思了?楼谴难以置信的望着阿婉,一双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意外惊喜。
他当然想把阿婉带走,有自己护她周全,她的安全无虞,还能增进彼此间的感情和信任,多好!
但想要之前对白裔他们夸下的海口,他迟疑再三才坚决的拒绝了阿婉的好意。
“不行,你应该和陶歆、白裔在一起。”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难道这么大个人了,我连决定自己事情的资格都没有?”
阿婉答得很是坚决。其实,她不过是怕了一个人等在死寂的角落,一颗心没着没落的煎熬。
“好,那你必须待在我身边,半步都不许离开。”
楼谴见阿婉心意已决,也乐得有她相伴,终于爽快的答应下来。
一顿饭后,魔军九个方阵精神抖擞的集结。阿婉和暴十三一左一右站在楼谴的身后。
“我们右使做的饭菜好吃吗?”楼谴一手负在身后,神情无比的肃穆,但问出的话却似乎有些无关紧要。
好吃!魔军整齐划一的竖起大拇指,只有几个魔兵较真儿的比划道:“就是肉太少了,不挡饿!”
嗤——阿婉在身后笑出声来。一刹那她饱经煎熬的心突然轻松起来。
大战在即,每位魔兵都比她更早面临生死考验。但他们不改疏狂天性,依旧嬉笑无状——这才是她该学习的态度。
和他们比起来,她的这点情爱又算得了什么?!豪气充盈于胸,整个世界都变得开阔起来。
“等今日得胜归来,我给你们做烤肉,保证叫你们吃个过瘾如何?!”她临风舞动袖袍,和他们许下约定。
……
半个时辰之后,陶昕终于摆脱了白裔的说教,重新回到那间封闭的房间,可是哪里还有阿婉的影子?
满屋子的残羹冷炙、杯盘狼藉,无声的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楼谴带着他那群“蝗虫”在这里扫荡过,阿婉应该是和他们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飞快奔出门去。但整个广场上,空荡荡的萧条,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婉也去参加剿叛了?这个念头一起,他便再沉不住气了。因为白裔才对他说过,楼谴斗不过不死玉蚓。不是因为他不强,恰恰相反,是他实在太强了。一头惯常用爪牙的狮子,如何斗得过细小诡诈的蚊虫流萤?
他败了也就败了,可若是因此带累了阿婉……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一定要在阿婉出事之前找到她!他叫上白裔,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城堡之外黑沙白泥为界,魔军和不死玉蚓各自割据一方。
因为昨夜不死玉蚓自戕式的消耗,楼谴自信魔军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他一句话不再多说,只一挥手,便宣告了整场战争的开始。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魔军和不死玉蚓就是单纯的、一对一的死磕。
魔军占据黑沙禁地,没有丝毫后顾之忧的集中念力释放心炎,急切的想要把敌人灼成灰烬。
不死玉蚓被燃点加身,依旧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它们油油的在水里招摇着身子,只凭着身体感知哪一位魔怪无意间越界。
阿婉被楼谴护着并未出手。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稳赢的战争。
不死玉蚓无法越界,但每位魔怪的心炎却能灼死至少一条不死玉蚓。虽然可能进程缓慢,却是胜在抽丝剥茧、步步为营。
开始的时候,战争的场面确如阿婉预料。不死玉蚓身上的红色燃点一点点放大,不过须臾之间,一条不死玉蚓便被灼成黑炭,水流一冲,就化作黑灰散了。
但这种一边倒的局势并未持续多久。差不多外围的不死玉蚓死了一半之后,魔军的心炎开始变得微弱。原本须臾就能灭掉一条的不死玉蚓,现在差不多要一柱香的时间,而且还有继续推后的趋势。
不仅如此,那些不死玉蚓身中心炎的燃点还不安分。它们缠绕着水底的砂石,拼命的磨动着身体。很快,一条不死玉蚓就断作两条,两条又分作四条……
如此反复,没过多久,它们新生的同伴已完全填补了被燃掉的那部分。
这特么还能这么操作?!虽然早有暴十三的提醒,但亲眼看见这幕上演,魔军被深深的震慑了,他们心炎的维持越发的不稳,不死玉蚓身上的红点也开始出现摇晃。
“糟了,快撤!”暴十三见状,顾不得向楼谴解释,慌忙放出一颗爆裂飞花。但是来不及了,魔兵们被不死玉蚓蛊惑着,不知不觉迈过了黑沙禁地的边界。
咻——一条水草出击,缠着越界的魔兵就忘泥沼深处拖。接着更多的水草从白泥沼中飞出,就像不死玉蚓突然多出的无数条手臂。
局面的扭转突然到阿婉猝不及防。眼看着周围魔兵被拽入那泥沼的黑洞,眨眼间消失不见。阿婉身上不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来前那些魔兵还嬉笑着说没吃饱呢,突然就没有了?
她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把之前的承诺抛在一边,飞身就拽住一位赴死的魔兵,和那水草展开拉锯战。
“阿婉回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失败,楼谴本就心乱如麻,再看阿婉自行其是,更是焦头烂额。
他想过去拉过阿婉,却被暴十三一把拉住。
“魔尊您不能去,黑沙之外太危险!”暴十三张嘴冒出一连串的泡泡,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楼谴眼睛变作紫红,“放开!”
暴十三虽未听见他说什么,但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固执的摇一摇头,正要再劝楼谴,哪料楼谴已一掌挥出,凌厉的掌风直接把衣袖从中间震断。